第七十八章 兩少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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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我方玉廷雖命運不濟,父母緣淺,又逢……坎坷,落破無靠。可我卻知嚴大小姐並非如那些追名逐利、淺薄志短的庸人俗人,而是品性高潔,虛懷若谷。且小姐目光如炬,定也是知道玉廷是什麼樣的人。玉廷種種自是不堪匹配,可卻自恃真心赤誠世上無人能及。若是小姐別的不論,只要赤誠真心,那玉廷滿腔皆是,且只給小姐一人……”
說到最後,這位冷麵郎君竟然難得地倏然紅了臉,連脖子都紅了個透徹。後面幾句更是漸漸聲如蚊吶,說完連頭也不敢再抬,匆匆拱手行禮,轉身飛一樣逃離。
這……
嚴文寬看著那芝蘭玉樹的背影,忍不住捋著鬍子狠狠惆悵起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多麼赤誠好看的少年郎呀!可惜,怎麼就一言不和愛殺人呢……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腳剛走了個冷麵俏郎君,後腳就來了個苦瓜臉大將。當秦主恩被孫伯引進門來時,站在院中尚未來得及回屋的嚴文寬當即就覺得孫伯領了塊烏雲進門。
他抬頭望了望天,嗯,今日這天兒確實不怎麼晴朗。好呀,春雨貴如油,秦大俠來尋仇。
秦主恩一進門便看見院中那兩筐桃花,他不由得眼神閃了閃,卻到底沒問,而是挪開眼睛,拱手行禮。
昨晚到今日,他過得很不好,一夜未睡,也沒正經吃什麼東西。自己似乎生了病,懨懨地提不起精神,連呼吸都顯得那麼多餘且累贅。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卻唯有“嚴恬”這二字能瞬間在他漆黑死寂的心中炸開朵朵小小絢麗的煙花……
他一定是病了,不然就是瘋了!此時驀然回首,心中頗有些五味雜沉。花花世界惹人醉,自己浪得太到位。於是,遭報應了!
還有,剛剛他來時遠遠地看見方玉廷從嚴家小院出來,那一刻的心情,怎麼說呢,就像自己辛辛苦苦澆水,日日施肥捉蟲,臨了終於開花結果,卻一個錯眼兒沒看住,就被別人摘了果子。自己的真心呢?!自己的辛苦呢?!難道皆付之東流?秦主恩想殺人!
“嚴三叔,我想見見恬恬。”只這一句,便十分陰鬱駭人。
嚴文寬眯起了眼睛。他料到今日的秦主恩定會與平時不同,卻未料到他陡露鋒芒會是如此的壓迫冷冽。這樣不可控,他當然不能讓他去見恬恬。更何況,昨夜恬恬已表明想法。
“阿恩,”嚴文寬語氣極為平靜溫和,卻隱著千鈞威嚴和極力壓制。如一個和藹的長輩用最平和的語氣來娓娓告誡你最好不要胡鬧,那份和藹中暗示了背違的後果。“昨天的事恬恬已經告訴我了。無論她開始如何作想,如今卻已決心放下。你也不必糾結,昨日已成前塵,莫要再糾結舊事。”
“嚴三叔,”秦主恩抬起眼睛,無波無瀾,並未如嚴文寬預料的那般賭咒發誓或有什麼激越之舉,他平靜得有些過分,“我只想見嚴恬一面,只見一面。我有話要和她說。”
嚴文寬嘆了口氣:“恬恬親口對我說過,她,不見你。”
“不見?”
“是,不見。”
秦主恩和嚴恬摻和方玉廷案件時,他曾試探過她。以他不為人知的一面,以他這個皇親貴胄如履薄冰的現狀來試探。當時她沒有逃,他便對自己說,既然她此刻沒逃,那麼,她就再也逃不掉了!
她說放下?!怎麼可能!秦主恩心中冷笑。他不會讓她放下!
“不!我要見她!”話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就如鐵錘一個個砸了出來,每個字都是一枚冷硬的釘子,尖銳冰冷,直直被錘進了聽者的耳朵。
秦主恩氣勢陡然一變,剛剛的平靜掀起了波濤,滿身的暴戾之氣此刻似被極力壓抑著,一觸即發。
一旁的孫伯見此不禁心驚膽顫,趕忙悄悄去招來侯府那兩個家丁過來鎮場。
卻未料,嚴文寬一介文人,此時面對這樣一頭噴火怪獸,竟毫不退縮膽怯。他挺胸向前迎上一步,態度堅定,語氣鏗鏘,擲地有聲道:
“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