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趙半仙兒(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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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文寬卻心裡明白,什麼養鬼秘術,什麼惡鬼索命,皆是無稽之談!然而,趙獨眼兒名聲在外,他本人也對這個“本事”甚是得意,在街坊鄰居面前不能說有意渲染吧,那也是大肆宣揚。再加上除了劉王氏公堂之上言之鑿鑿外,大概半年前更有兩個人曾來京兆府報過案,稱親眼看見趙獨眼兒所豢養的惡鬼向其求救……
其一,布商呂大力見鬼案。
去年冬月二十三,布商呂大力與友人喝酒夜歸,獨行至趙獨眼兒家附近時,忽見一無腳小童悠悠盪盪飄了過來,其面目黑紫,七竅流血,甚至是駭人。呂大力當即嚇得癱軟在地,心中萬分想逃,可無奈兩腿軟如麵條,只能一邊尿了褲子一邊體似篩糠。
那小童垂下半爛不爛的眼睛看著呂大力,卻不立時害他性命,而是嗚嗚咽咽哭訴起來,那鬼哭聲當真是讓人毛骨悚然。他自稱家住城北草蟲衚衕兒,名喚傅能,因淘氣貪玩於兩年前被一跛腳老道誆騙毒殺,隨後魂魄被拘在老道的隨身葫蘆內。後趙獨眼兒將其買下,拘在家中,百般驅使,不得投胎,更被指使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害人勾當。
如今他罪孽愈深,若不及時解脫投胎,將來只怕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下場。故而這傅能的魂魄方才趁趙獨眼兒不備,冒死逃了出來尋人搭救。
他又說,救他輪迴生天原也不難,只需尋到趙獨眼使的那些個拘魂的符咒法器燒燬砸爛便是。
不過這個呂大力膽子實在太小,傅能的故事尚未講完,他就已然是嚇得當場暈了過去。直到早上雄雞報曉天光微亮,方才慢慢甦醒過來。醒來後第一件事便是來府衙報案。
其二,孫範見鬼案。
與呂大力見鬼案大同小異。事隔半個多月後,臘月十六這天,無業遊民孫範同樣晚歸獨行,同樣行至趙獨眼兒住處,遇到的卻是一個面目腫脹、頭大如斗的落水女鬼。女鬼自稱京郊農戶,夏日河邊洗衣時不慎落水,魂魄本潛在河裡伺機尋找替身冤魂,不想一日卻被路過的趙獨眼兒發現並收伏驅使。同樣造孽太多,不久便要灰飛煙滅,特於“辦差”間隙出來尋人解救。
這回孫範卻是比那呂大力更有尿性,愣是強撐住了沒暈,轉身撒丫子飛奔逃竄。跑回家後立時渾身戰慄,大汗淋漓,倒頭便大病一場。待幾天後病癒,孫範咬牙爬起身來顫微微地來京兆府報官。
……
嚴文寬當初剛上任時查閱歷年卷宗,倒真曾翻看過這兩樁案子,且頗有些印象。此時過完堂審,再將這兩份卷宗調出,於後堂同嚴恬細細翻閱,不禁讓他陷入沉思。
這兩樁“見鬼案”皆發生在“劉三喬案”之前,且已有數月,甚至是在嚴文寬上任前。當時京兆尹鮑營柏因“未有百姓傷亡”,又以“鬼怪之事無法查實”為由,將這兩件事就那麼輕輕揭過。可如今,卻又因這“鬼怪之事”鬧出了人命……
“爹爹,您看!”正在這時嚴恬皺眉將手中的卷宗遞給嚴文寬,打斷了他的思路,“兩樁‘見鬼案’中的‘被拘冤魂’還真有其人!先是‘傅能’,乃永治十八年春也就是前年,其父傅立秋前來報案,稱其子傅能失蹤,至今此案仍懸而未決。
“再者,‘京郊落水農婦’一事也是屬實。同年夏天,京郊八里村裡正來報,農婦汪趙氏河邊洗衣不慎落水,仵作前去檢驗,證實其確為落水而亡,後官府將屍身發還死者家人讓其安葬。
“這兩樁人口案子事發後一年,也就是去年冬天,便有呂大力、孫範二人來報案‘見鬼’……”
她話未說完,忽見臧高升一路小跑進來,跪地回稟:“啟稟大老爺,小的帶一班兄弟去搜了趙獨眼兒的家,從其家中搜出無數紙人符咒天燈牌位等巫蠱害人的玩意兒。更找出兩個紙紮小人兒,上面似乎用硃砂和血寫了符咒,且一個背後寫著傅能的姓名及生辰八字,另一個背後寫著‘汪趙氏’及其生辰八字。如此看來,那趙獨眼兒拘鬼作祟屬實!劉三喬定是被他所養的惡鬼索去了性命!”
“這……”
嚴氏父女聽聞此言忍不住對視一眼。種種證據皆一致指向此案為“趙氏巫蠱,惡鬼索命”。難道,這世上還真有什麼“惡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