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趙半仙兒(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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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氏父女雖不信鬼神,但卻也並非完全不知道民間一直流傳著一種收鬼養鬼的說法。據說道術中有三大法壇,其中茅山法壇便專擅此道。又傳茅山養鬼分很多種類,如情鬼、財鬼、八翁、靈童、守園鬼等等。領養之鬼靈能與養者溝通,受養者驅使,至於其中手段卻據說是些什麼秘術,外人不得而知了。
趙獨眼兒平日裡正是到處吹噓自己此術家學淵源且師從茅山,祖上便是茅山派祖師許遜的弟子,故而是得了真傳,可算知天機,斷看生死,解噩運,知富貴,總之已是半仙之體。
又說若不是因為他洩露天機太多,自己也不會瞎了一隻眼睛,老婆也不會替他遭受天譴早早被收走陽壽,他也不會這輩子只得了個女兒,以後連個繼承衣缽的男丁都沒。可見老天爺懲罰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怕他的子孫後輩代繼續洩露天機。
對此,嚴恬表示:胡說八道,滿嘴放炮!
果然,趙獨眼兒一上大堂,立馬就卸下了他那一身的道骨仙風,趴在地上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喊起冤來。
什麼?養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前年養條狗都沒養活,更何談養鬼?!當然,養鬼倒不需要保“活”,但這事兒真的不存在!我只是打打嘴炮吹個牛逼,嚇唬嚇唬那幫沒什麼見識的小老百姓!可沒想到會把自己搭進來呀!
什麼?茅山學藝?不不不,我們家從沒上過茅山,只上過茅房。更不知道許遜是哪個堂口的!
什麼?殺人?!!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小人雖然師從道家,但一直有顆志向我佛普度眾生的慈悲之心!怎會殺人?!是誰憑空汙人清白?!
什麼?劉三喬之死都說是我的鍋?冤枉呀大人!小人石碑都背得,就是不會背鍋!我可是上有五百多歲的祖師牌位要供奉,下有如花似玉的十八歲女兒尚未出嫁。若小人冤獄而死,祖師誰來日日供養?還不得餓死在天上!我那如花似玉的女兒又如何是好?誒!話說小人見大老爺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乃大富大貴之相,又著實容顏俊美氣宇軒昂,不知家中可有夫人?小女除不做妾,續絃繼室倒是可以考慮……
整個堂審走完,嚴文寬覺得自己快要裂開了。就這麼個天選之人,想來老天爺應該不會那麼沒眼色地給他配上一副惡毒心腸。否則這又蠢,還又壞?又慫,還又惡?酒囊飯袋加奸詐陰毒,在一人身上齊聚?那著實是給得太多,屬於過度偏愛了!
不過吐槽歸吐槽,趙獨眼兒的供詞倒是沒什麼破綻。據他招供,昨晚他在自己家中宴請城西的姚媒婆和她老頭子,喝了一夜的酒,一直到卯時。其間他女兒也炒菜溫酒地招待客人,故而皆可為他作證。
至於為何這酒喝了那麼長時間?趙獨眼兒看著嚴文寬忽而尷尬一笑。
由於算命是自古以來天朝百姓喜聞樂見的娛樂活動,因此趙獨眼兒在多年的經營下也算小有家資。再加上女兒姿色出眾,於是擇婿上就挑剔了些,頗有點兒高不成低不就,這樣一拖就到了十八歲。不過昨日姚媒婆倒是給他閨女趙魚兒做了個好媒,京郊錢大財主家的幼子。那錢家雖在京郊,可卻是正經的耕讀之家,家境殷實,有房有地,使奴喚婢。錢大少爺更是極為上進爭氣,不過十七便已有秀才功名在身。若不是自己女兒出了名的漂亮,人家還未必能看上他趙獨眼兒的家世呢。
席上姚媒婆說得天花亂墜,趙獨眼聽得稱心如意。可畢竟這輩子只得這一個女兒,自小又愛如珍寶,好不容易養到十八歲,斷不可貿然許了人家,總得把對方的家世背景摸個清楚才是。
因此趙獨眼兒拉著姚媒婆兩口子這一通細細盤問。也不能說問了錢家祖宗十八代,但起碼上數十七代是問了個清清楚楚。直到曉月西墜,天際發白,這才終是放了媒人回家。
說到這裡趙獨眼兒看著嚴文寬忍不住多解釋了幾句:“大老爺,我可不是自誇,我那閨女確實在是遠近聞名的漂亮賢惠。多少人上門求親!門檻都快被踏平了。不過大老爺放心……”說著趙獨眼那隻碩果僅存的小眼睛突然就迸出了點兒曖昧的光,“那錢家的親事現下並未說死。哪天……要不先讓姚媒婆將小女的畫像拿來給大老爺過目?不知大老爺的生辰八字如何?是否也有小像……”
嚴文寬一口氣沒喘勻,頓時被從門外吹來的西北風嗆得淚流滿面,咳得肺都快奔騰而出,驚堂木拍得“啪啪啪”像在扇耳光。
帷幔後的嚴恬本來經了一夜的悽風苦雨,此刻心裡就跟上墳似的。可一聽到趙獨眼這話,嘴角當即便有了自己的想法:你的心情我理解,但讓我先笑一會兒再說!
果然,她爹的灼灼風釆無人能敵呀!
……
姚媒婆和她老頭子也被叫到堂作證了。趙獨眼兒確實所說非虛,昨晚三人整夜喝酒。但這似乎並不能洗脫他的嫌疑。劉三喬的老婆劉王氏一口咬定趙獨眼是拘鬼索命。惡鬼殺人自是不必養鬼的人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