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功喜報寄到了家裡,由縣武裝部和鄉武裝部敲鑼打鼓送達,同時送達的還有優秀士兵喜報,兩張加蓋了旅部大印的獎狀,被父親高高的掛在了牆上。

他給大伯父寫信,分享了這份喜悅,說法卻讓我有點不好意思,父親在信中說,我從小到大沒得過一張獎狀,獨自在外,置身軍營,成為功臣,一次得到了兩張獎狀。

我能想像父母高興的樣子,孩子長大,部隊確實是大熔爐,從此真正放心。諸多付出,不求回報,此時此刻得到了心靈慰藉。鼓勵隨著書信接踵而至,希望我能再接再厲,爭取考上軍校。

而我並沒有讓他們失望,次年三月份,旅部派人到各營組織考軍校苗子選拔初試,我順利過關,隨後到旅部的教導隊報到,集中複習三個月之後,又順利考取了軍校。

當兵第二年,是最忙碌的一年,連隊文書是九二年兵,是我教練的教練,或許是他推薦,或許是指導員發現,連隊迎接上級檢查的各種材料,都交給了整理,抄寫的抄寫,編制的編制,常常加班到深夜。

時間到九六年春節,在傳統節日即將來臨之際,連隊所在的南山街道,組織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慶功活動,主題只有一個,為轄區內取得優異成績的部隊和戰士頒獎。

寒冬的一個早晨,指導員帶上我從連隊出發,有些搞笑的是,我的那位九三年度兵教練,主動向指導員提出希望同行,或許正如前面所說,他將教匯出一兵優秀士兵,當成了他的榮譽,此刻希望得到分享。

這還是我第一次與指導員單獨成行,洗得有些輕微褪色的軍服,略微顯胖卻很壯實的身影,顯得特別樸實憨厚。而他確實也是一個樸實憨厚之人,和藹可親,四方大臉,微笑從來掛在上面,公道正派,連隊戰士對連長是敬畏,對指導員則是敬重。

跟隨他身後,多少有些緊張,有了教練跟隨緩解不少,在等候“308”路公交車時,指導員似乎有所發現,微笑著給我和教練發了一支菸,拉了幾句家常。

天高雲淡,陽光明媚,當我們到達會場的時候,南山街道的駐軍代表已經來了不少,不過大多數是軍官,出現計程車兵似乎只有我和教練兩個。

時間不久,更多計程車兵出現,一隊女兵在一名女軍官的帶領下,步伐整齊的走了進來,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眼球,最吸引人的是那名帶隊的女軍官,個子高挑,扎著馬尾,盡顯英姿颯爽。

女兵都是剛入伍的新兵,應該還在新兵連,穿著和我們新兵連時一模一樣的作訓服,還沒有授銜,帽子上沒有帽徽,肩膀上沒有軍銜,似乎都還是小孩,比年輕的女軍官矮了一大截,更凸顯了女軍官的不同。

女軍官可能是軍校剛畢業不久,少尉軍銜,她所在的部隊受到了表彰,由她代表上臺領獎,領獎之時,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動作輕盈,我似乎聽到了身邊教練咽口水的聲音。

在這名女少尉領獎之後,接下來唸到的是我的名字,我一起身就打破了寂靜,起身就有聲勢,軍人的素養在那一刻充分體現,哪怕是地方組織的活動,哪怕此前所有上臺領獎之人都帶著輕鬆隨意,我卻一絲不苟。

坐姿下挺立,雙腳併攏,“啪”的發出一聲脆響,標準的佇列動作半面右轉,齊步行進至主席臺,昂首挺胸,臂如鐘擺,步如丈量,最後又是“啪”的一聲立正,抬手敬上標準的軍禮。

雖然是上臺領獎眾人中唯一著制式膠鞋的,但是聲音卻最響,步履最鏗鏘,兵味最濃,震撼了全場,此前稍顯稀拉的掌聲,在我領獎敬禮的那一刻,就在身後熱烈響起。

當我回身再次向全體敬禮時,看到那些滿臉帶著稚氣的小女兵,眼中全是崇拜,或許她們會從我身上受到了些感染,在軍旅剛開始起步時,收穫一些自己的理解和感悟,這應該是一名共產主義戰士應盡的義務吧。

這次表彰活動之後,不久南山街道又組織了一次軍營演講活動,在所屬的轄區駐軍部隊巡迴演講,這次演講,指導員又安排了我參加。

這也是我在部隊中唯一參加的一次演講,帶著為連隊爭光的責任感,我查閱資料,蒐集素材,在指導員的幫助和把關下,演講的題目定為《我是一片樹葉》,主旨是將士兵比喻為一片樹葉,要努力報效“祖國”這顆大樹。

樹葉有不同,有的能健康成長,茁壯翠綠,長於大樹反哺大樹,有的會受害蟲駐咬,殘缺衰敗,長於大樹反損大樹,經不起風霜,早早凋零。

我們這片小小的樹葉,要怎樣才能做到不被蟲駐,不會枯萎,就要苦練內功強筋健骨,才能茁壯成長,就要甘於寂寞摒棄誘惑,才能不被侵蝕,就要確立理想堅定信念,才能立足本職,建功立業報效祖國。

儀器排的排長,長得高大俊郎,他的妻子是空軍療養院的一名軍官,平時跟我們接觸較多,被我們親切的稱為嫂子,聽嫂子講,演講過後,許多人沒記住我的名字,記住了我叫一片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