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伷先淡淡地“嗯”了一聲,抬腿往樓下走。

孟鶴妘摸了摸鼻尖,跟著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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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進山搜尋柴三公子的人已經回來了,一群人抬著三副擔架,上面躺著三具屍體,與三號房裡那個僕從一樣,裸露在衣衫外面的面板沒有一處好地方,身體裡的血被放了乾淨。

一時間,客棧里人心惶惶,都說是血蝙蝠吸血殺人。

程少卿讓人把三人的屍體抬到二樓三號房,跟陳堅和那個僕人的屍體放在一起。

孟鶴妘百無聊賴地坐一邊看仵作老王檢視三具屍體,時不時拿起盤子裡的桂花糕啃兩口。客棧不大,但是廚子的手藝不錯,她啃了兩口,覺得味道不錯,拿起一塊遞到裴伷先嘴邊:“你嚐嚐,味道比益州的絲毫不差。”

裴伷先低頭看著桂花糕,就在她以為他根本不會吃的時候,這傢伙竟然湊過來,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溫熱而柔軟的嘴唇碰到她的指尖,好像有一股電流竄過,她連忙收回手,心不在焉地看老王填屍格目。

大概半個時辰的功夫,程少卿黑著臉從門外進來,手裡拿著幾張黃表紙,上面都是幾個住客的證詞。

“審完了?”孟鶴妘懶洋洋撩了一眼,程少卿宛如霜打的茄子,把黃表紙往桌上一拍:“問完了,統一口徑,都說亥時已經睡下,誰也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沒有打鬥,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了,怎麼可能?”

“難道真是吸血蝙蝠?”木石呆呆地問了一句,得到孟鶴妘一記白眼,“那得多大的蝙蝠才能把人血都吸光?”

“也許是蝙蝠怪?”木石倔強地說。

孟鶴妘翻了個白眼,扭頭對程少卿說:“我能證明,昨夜是真的沒有聽見任何的呼叫聲。昨晚蝙蝠襲擊客棧之後,大家就都各自回房,我就住在陳堅的樓下,如果有任何呼喊聲,一定會聽到,但是並沒有。”

程少卿連連點頭;“陳堅的夥計也住在一樓,他說並沒有聽見呼救聲,而且之前也並未發現陳堅與誰發生爭執。”

“喂!”孟鶴妘輕輕推了一把正在檢查陳堅屍體的裴伷先,“你怎麼看?”

裴伷先接過木石遞過來的手帕,仔仔細細擦淨手指,指著陳堅的屍體說:“我只是好奇,陳堅為什麼會出現在三號房,而不是在他自己的房中,而且……”他微微一頓,目光落在旁邊擺著的柴三公子僕人的屍體上,“我檢視過了,這裡一共五具屍體,其中柴三公子另外兩個被從山裡帶回來的屍體上,脖頸處都有一個明顯致命的咬痕,跟陳堅一樣,身體裡的血都被抽乾了……”

“哎,那個跑回來的僕人並沒有。”孟鶴妘突然打斷他的話,“所以,是殺死柴三公子等人的那個東西,或者說人來了客棧,然後在大家以為蝙蝠都離開的時候,它又偷偷反回客棧,要死了陳堅?”

裴伷先點了點頭:“可以這麼理解。”

“可是這東西是什麼?”程少卿一臉狐疑。

裴伷先抿了抿唇,淡淡道:“不管如何,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殺人的,是人!”

孟鶴妘一笑,雙手支著下巴:“你怎麼確定是人?人啊,怎麼會那麼神出鬼沒,殺了個人,竟然無聲無息的。”

裴伷先指了指自己的脖頸動脈處:“致命傷全部都在頸動脈,咬痕邊緣很整齊,跟其他的咬痕完全不同。正常動物的咬痕邊緣會有鋸齒狀的撕裂傷,但頸動脈的傷口完全沒有,反而更像是被一個尖銳的利器刺了進去。”

“菱形錐?”孟鶴妘猛地坐起來,“我想起來了,是菱形錐,我看見過屠夫屠宰牛羊用過一種菱形的錐子,裡面是空心的。屠宰的時候,屠夫會先把牛羊豬固定起來,然後用菱形錐直接刺入動物的頸動脈,猶豫菱形錐是空心的,血液會快速的透過菱形錐流到視線準備的木桶裡,不會弄得到處都是。”

裴伷先點了點頭:“很有可能是類似菱形錐的兇器。”

“可是,兇手是怎麼把血弄走的啊!”孟鶴妘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兇手把血藏在哪裡?

程少卿突然笑道:“那還不簡單,尋個由頭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孟鶴妘翻了個白眼,突然有點同情起裴伷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