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箕宮內,杜嘲風的眉頭皺了皺,他緊緊閉著眼睛,明知自己正在做夢,卻因為這個夢過於美好而強閉著眼睛不願醒來。

然而身體的疼痛再次傳來——還是醒了。

杜嘲風不由得發出一聲哀嘆,然而緊接著他就感到身邊有人。

他被窩裡的手驟然緊握,可緊隨其後的劇烈疼痛就立刻疼得他差點喊出聲——他竟是忘了自己此刻身受重傷,完全處於毫無自衛之力的狀態。

近旁紀然的呼吸聲平穩而規律,顯然少年此刻正在安眠。

杜嘲風依舊閉著眼睛,假裝自己仍在睡夢中。

他感到有人湊近看了自己一會兒,又再次離開——但沒有走遠。

又過了片刻,杜嘲風把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往先前聽到聲音的地方看去,那裡顯然正坐著一個人。

那人兩手抱懷,肌肉精壯,身上的衣服有些襤褸,看起來是習武之人。

他整個人坐在夜晚的陰影裡,除了這些輪廓,別的細節什麼也看不清楚。

然而再往上看,杜嘲風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那隻他永遠也不可能忘記的牛角,靜靜地長在這個人的頭上。

杜嘲風渾身驚出冷汗——這個怪物又找上門了!

然而,在最初的驚恐過後,杜嘲風很快又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因為這次對方就一直坐在那裡,什麼也沒有做。

難道他是想等自己不經意間醒來,然後在毫無準備的驚恐萬狀中殺掉自己?

這個猜測一經浮現,立刻變得合理起來。

如果說當時他尚且有餘力扛下這個怪物隨隨便便打出的一刀,現在他是真的到了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任其宰割的地步——只是紀然……

杜嘲風艱難地想著應對之策。

耳畔一陣嗡嗡聲傳來,一隻秋蠅突然落在了杜嘲風的鼻子上,讓他覺得鼻尖瘙癢難耐。

更要命的是這隻小蟲讓他有點想打噴嚏——那就裝睡不了了!

如此千鈞一髮之際,一條鞭子一樣的尾巴倏然從杜嘲風的鼻尖掃過……世界又再次恢復了清淨。

杜嘲風鬆了口氣。

他不敢有半點怠慢,一邊假裝睡著,一邊緊緊盯梢著這個危險的敵人。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夜色漸漸褪去,晨曦的光灑進窗沿——再過不久,應該就要有大夫來查房了。

杜嘲風再次變得緊張起來。

然而,這個長著角得傢伙卻在這時打了個呵欠,站了起來。

杜嘲風的喉嚨不由得動了動。

這是要動手了嗎……

不遠處的屋門傳來一聲吱呀,杜嘲風等了許久,也不見任何動靜。

他又一次悄然睜開眼睛——先前坐著人的椅子上,此刻已空空如也。

他心中疑惑,又換一隻眼睛偷偷睜開檢視情形,如此左右眼切換了幾回,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

——那個怪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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