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令將目光轉向新安縣方向,不無惋惜的說道。

“總督閣下,我見過他們的軍隊,雖然訓練的時間不長,但卻是由剛解放的奴隸組成的,他們往往會為解放者甘願付出生命,或許有奇蹟也不一定呢?”

“那好吧亨利,我期待你口中的奇蹟發生,但不管有沒有奇蹟,我們的計劃也要馬上開始,美國人已經抱怨我們沒有派軍艦陪他們北上了,我們需要在香港弄出一點動靜堵住他們的嘴巴。”

“如您所願,總督,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只等我們的水手從遠途航行的疲憊中恢復過來便可以發動。”

新安縣衙之中。

蘇峻堂和黃勝一遍又一遍的看著戰報和地圖,面容中有著掩蓋不住的憂慮。

綰娘也是不斷地梳理著已經收集的情報,想要提煉出一些有用的線索和情報給前線一點支援。

五月份的夜晚不長不短,第二日的卯時,頂著陰沉悶熱的天氣,清軍在炮火的掩護下發起了全線進攻。

一共十四門火炮,其中六門對準了昨日晚間剛剛修復的第一道戰壕猛轟,而另外八門則在等待著對方火炮開火暴露位置後進行壓制和反擊。

清軍的步兵則是一次性出動了兩個千人隊,列成兩條寬度足足有一里地的四層列兵線,依舊是兩層火槍兵,兩層刀盾手。

前排的火槍兵平舉火槍,在己方的火炮掩護下,向前緩慢推進。

守衛第一道戰壕的依舊是二營,但僅憑二營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和對面兩個千人隊抗衡,馮天養乾脆讓二營再次放棄了第一道戰壕,讓一團二營和三營合兵一處,組成了一道三百米寬度的三層列兵線,等待著清軍進入射程後憑藉壕溝與其對射。

雖然長度比清軍的列兵線短,但火力的密集度卻強出不止一籌,三百米的長度足夠了。

為了給清軍炮兵更大的打擊,一開始還擊的只有三門八磅炮,在第六道壕溝新設的炮位中還擊。

這是為了吸引敵軍火炮陣地前移,以便讓新增援的六門四磅炮能夠取的更大戰果。

此刻這六門炮都在第三道壕溝中待命,打算給敵人一個突然襲擊。

八磅炮的位置這是清軍火炮射程的極限,清軍原定用於壓制的八門火炮雖然數量比對方多出一倍,但在射程的極限位置也沒什麼準度可言,因此並未能成功壓制住這三門八磅炮的火力,只是雙方都在開火罷了。

而不多時,一門負責轟擊敵方戰壕的清軍火炮便被摧毀了,這引起了前線清軍的警覺。

“總鎮,是否讓負責壓制的那幾門火炮前移?”

炮隊千總看著有一門火炮被摧毀,不禁有些心疼的建議道。

這個仗打到現在,步兵沒死多少人,反倒是自己的炮兵損失頗大,二十門炮只剩十三門,炮兵死了快三百人。

實力折損了小一半,由不得他不心疼。

“可以,讓他們裝車前出,直接抵近到火槍兵現在的位置,離賊軍第一道壕溝有兩百米左右就差不多了。”

毛淇也有些心疼炮兵的損失,點頭同意了炮兵千總的建議。

畢竟炮兵都是技術兵種,損失十個步兵都比不上損失一個炮兵讓人心疼。

得到命令的清軍炮隊迅速彈丸和火炮發射包裝車,將馱馬套上炮車的牽引繩,準備跟隨清軍步兵前出,但就在大多數火炮剛剛裝車尚未前出之時,早就瞄準待命的六門四磅輕炮打出了第一輪齊射。

“轟!”

“轟~!轟~!轟~!”

六枚炮彈中有兩枚直接命中目標,一枚在炮兵佇列裡穿了個血葫蘆,另一枚直接擊中了裝車的火藥發射包,並引發了殉爆。

一場震動整個戰場的爆炸聲傳來,壓住了整個戰場中所有其他的聲音,衝擊波之大,甚至掀翻了三十米外的另一輛炮車。

不僅是清軍前線的線列步兵紛紛回首,就連各自在軍營中等待前線回稟的雙方主帥也被此動靜驚到,紛紛登上高臺,用望遠鏡瞭望著此處的情況。

一次齊射,讓清軍的三門火炮喪失作用!

更關鍵的是,讓裝車準備前出的其他五門火炮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不管是前進,還是就地卸下火炮還擊,都要頂著對方突然冒出來的幾門火炮的炮擊進行!

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這一幕,讓雙方計程車氣發生了戲劇性的扭轉!

馮天養喜上眉梢,戰壕之中等待接戰計程車兵們自然也士氣高漲。

毛淇臉色鐵青,連帶著前線清軍火槍兵推進的速度也緩了下來。

但馮天養很快也笑不出來了。

原本早晨陰沉悶熱的天氣突然襲來一陣涼風,然後牛毛細雨慢慢灑落,彷彿為戰場披上了一層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