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把魚晚棠的髮釵放下,緩緩開口道:“姑娘,如果……”

她說不下去。

魚晚棠也不催她,在鏡子裡對她笑笑:“慢慢說。”

如意說得很艱難。

她說:“也不用如果了,就是奴婢。有人來找奴婢,說奴婢是他們家失散多年的女兒。”

魚晚棠心裡對如意要說的話有預期,那就是可能發生了不算好的事情。

但是她沒想到,是這樣的大事。

魚晚棠瞠目結舌:“這怎麼可能?是有人胡亂上門攀親的吧。”

不過他們家向來低調,主要想高調起來也沒有足夠的資本。

閒雲野鶴的親爹,已經奠定了全家躺平的基調。

所以,有人想套近乎,還找到丫鬟這裡來,可能性似乎不大。

魚家沒法達到那種程度。

“奴婢也不知道。但是他們說的信誓旦旦……”

“你就信了?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認親吧。”

魚晚棠看著如意驚訝地道。

她覺得這個肯定是騙局。

如意和她去世的父親父女關係那麼好,哪裡不像親生的了?

“奴婢沒有想認親。”如意搖頭,態度很堅決,“不管奴婢的爹是活著還是去世了,他都是奴婢心中唯一的父親。”

魚晚棠心裡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因為父親這種身份的唯一性和不可替代性,根本不用強調。

如意既然在這般強調,那豈不是說,她還有另一個父親,只是她不想認?

魚晚棠真心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但是如意卻繼續道:“可是奴婢現在心裡很糾結。因為他們當年痛失孩子,也是為奸人矇蔽,他們也是受害者。他們尋找骨肉的心情,迫切焦急……”

他們沒有做錯什麼。

他們也是被害者。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為了寬慰他們,如意覺得自己該認親。

但是她過不了心裡這關。

在她心裡,去世的父親,就是她唯一的父親。

是,她血緣關係的那些人,沒有做錯什麼;可是父親對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細心呵護,最後女兒卻認了別人做爹,就算他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會不高興吧。

如意聲調不高,慢慢地把自己內心的糾結一一道來。

“姑娘,他們都沒有做錯什麼,做錯事情的人已經死了。還留下我這個錯誤的結果,來承擔所有。”

“如意,你不是錯誤的結果。你是被所有人疼愛的孩子。”魚晚棠輕輕拍了拍她手背安慰她,“你換個角度想,不管你認親或者不認親,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隨心而定就可以了,不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

“姑娘,奴婢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意聲音哽咽,“但是我爹雖然不在,我卻不能讓他難過。我不想認親的……”

“你不想認親,但是你偏偏內心柔軟,體諒他人,覺得生身父母這邊也沒有做錯什麼……我懂。”

但是有些事情,只能自己來權衡,別人說什麼都沒用。

魚晚棠最多隻能幫忙紓解情緒。

“奴婢不想認親,奴婢不想的……”

“那咱們就不認。你能體諒到他們這麼多年不容易,他們也該體諒你現在的進退兩難。別想那麼多,現在你完全可以不答應。但是以後……以後的事情,誰又看得準呢?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