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魚晚棠輕聲喊道。

如意身體一僵,猛地回神,忙站起來:“姑娘,您回來了。”

她手裡還拿著雞毛撣子,下意識地撣了兩下,看神色還有些沒緩過來。

“這麼晚了你還不回去睡?”魚晚棠見她有意掩飾,並沒有戳穿她。

到了她這個年齡,就會明白各人都有自己不欲對人提的秘密。

但是秋荷這個簡單的孩子卻沒有想那麼多。

她關心如意,著急地道:“如意,你不對勁。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秋荷覺得在一眾下人之中,她在魚家待的時間最長。

所以要是有人要是欺負如意,她肯定幫忙。

對於身邊的人,秋荷總是不遺餘力地維護。

魚晚棠:“……”

這實誠孩子!

“沒有人欺負我。”如意麵色總算恢復如常,笑著道,“我就是剛才想起了我爹,所以有點難過。我想,等過些日子,我淡忘了,就好了。”

秋荷懵懂地點點頭。

魚晚棠卻知道,如意只是在糊弄。

至親的離世,不是一時的大雨,而是一世的潮溼。

只要還活著,這份痛什麼時候提起來,都不會消減。

高興的時候會想他不能一起分享;悲傷的時候會想再也沒有人訴說……

“我睡不著,伺候姑娘睡下。你忙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如意對秋荷道。

秋荷還不肯,傻呵呵地道:“不用不用,我不累。咱們一起伺候姑娘。”

魚晚棠心裡默默嘆氣。

這個傻秋荷,永遠這麼實誠。

如意分明是想支開她。

魚晚棠開口道:“秋荷,你回去睡吧,我要問如意一點事情。”

“哦,是,姑娘,奴婢告退。”

秋荷能聽懂魚晚棠的弦外之音。

她知道,魚晚棠有話單獨要和如意說了。

秋荷退下,並且還體貼地把門給帶上了。

魚晚棠也沒主動開口問,而是走到梳妝檯前坐下,慢慢把頭上的首飾取下。

如意上前幫她。

魚晚棠並沒有直接開口問什麼,而是對著鏡子,有一搭沒一搭地道:“最近我頭髮是不是又掉得厲害了?”

“也沒有。是您頭髮長了,所以掉幾根就是一小團。您這頭髮,多少人都羨慕,烏黑濃密又順滑,就是掉幾根,也不怕。”如意道。

“嗯,我頭髮是多。”

魚晚棠拿起象牙梳,輕輕梳著髮尾。

這象牙梳,是在淮陽的時候,霍時淵送給她的。

霍時淵送她很多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他送禮的時候沒有什麼儀式感,看似很隨意,又像已經融入本能,好像他給自己送東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一點,前世今生,他完全一樣。

魚晚棠本來什麼都不想帶回來,但是走的時候鬼使神差,自欺欺人地把梳子裝到了妝奩裡。

總要留點什麼,在以後漫長餘生之中給自己一點兒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