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安任長安京兆府府尹,狄仁傑任長安京兆府少尹。

蘇味道帶著行囊也剛回到長安城,就聽說了這件大事,陛下開始對蔥嶺戰事的將領們封賞了。

二十歲有餘的兵部侍郎,二十歲的京兆府少尹,無不體現了當今陛下用人只看才能不看出身,也不會講究所謂資歷。

這給了長安城內的眾多年輕人一個激勵,剛剛的熱鬧還沒過去,陛下的旨意還在繼續,天竺崇文館主事劉弘業任職洛陽崇文館主事,併兼領洛陽長史。

餘下的又是對諸多年輕官吏的任命,今年有很多的年輕人都得到了提拔,看來是吏部早有準備,會在今年提拔一大批的年輕人,而與此同時也有不少的老臣與老將軍離開了朝堂。

被提拔的年輕人中就有李義琰,李奉誡,李安期,趙仁本,崔玄暐,包括西域守備將軍白方與塞人王。

皇帝的賞賜不算太高,也不算很低,至少給了每個人該有的賞賜。

甚至,皇帝放出去的軍餉以及賞錢之多,讓褚遂良擔憂長安城要發生錢災了,也就是銅錢可能因皇帝的大規模賞賜,而貶值。

褚遂良心中擔心之餘,只能默默忍受,還能怎麼辦呢?

陛下的賞賜都是將士們應得的,褚遂良可不想在陛下與軍中之間鬧得兩頭不是人,只能想著下了早朝之後,自覺地讓人去排程,提前準備。

大唐依舊是大唐,只是這個大唐的變化越來越多了而已。

平靜的歲月隨著一天天地過去,關中的人口更多了,而人們也越來越忙碌了,這是顯而易見的。

在一些老人家看來,如今的關中人很忙,老人家都是武德與貞觀年間的老人,他們以前的生活是很愜意的,田間地頭忙碌完,有時候也會一整天都找不到事做,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吃糧食。

蘇味道在咸陽橋邊等到了姚崇。

支教回來的姚崇揹著行囊問道“長安如何?”

“我與你說一件事。”

蘇味道對姚崇說了一種新的稅法,以前皇帝的對於田地的賦稅都是按照糧食來的,比如說一個村子人口凋零隻有十戶人家,可這個村子有一百頃田畝,為了得到賦稅皇帝就會下旨,讓十餘人家交賦稅,所交的賦稅是一百頃地的賦稅。

十餘人家交了一百頃的賦稅,光是種地就能將人累死,不能種滿一百頃,於是就有了賦稅短缺,試想耕著耕不完的田地,卻要上交能力之外的賦稅,是何等壓力。

再之後賦稅就開始變化,到了之後皇帝開始按照人丁收取賦稅,不再以田畝收賦稅。

而現如今皇帝既不看田畝,也不看人丁了,而是看田畝的糧食價值,既將糧食的價值交給鄉民,按照鄉民們創造的價值來收繳賦稅,皇帝給了鄉民們耕種的自主,讓鄉民們自給自足創造價值。

而到了如今,只有田畝產生了價值,朝中才會收繳賦稅。

哪怕你家田畝所種的糧食,都是自家人消耗,不去經過買賣,不賣個價錢,糧食沒有拿出去做交換,朝中也不會收取賦稅。

換言之,朝中與各縣不再去管鄉民們的口糧了,沒有大包大攬,沒有一個鍋裡吃飯的事了,而是各家落實各家。

蘇味道與姚崇說了這件事,他揮袖道“你看看如今的關中局面。”

姚崇道“你說的很多,我只明白了一個道理。”

“願聞其詳。”

姚崇道“皇帝想要的是勤勞的子民。”

“嗯。”

“因而皇帝將許多好處都分給了勤勞的子民們,包括你所言之賦稅,皇帝希望勤勞的人越來越多,賦稅也就越多。”

蘇味道抬首看向了遠處的長安城,“如今的陛下當真是目光長遠,沒有多年來的步步為營,走不到如今這個局面。”

姚崇又覺得這本就是如今陛下最擅長的事,蘇味道不該這麼驚訝的。

今年,姚崇與蘇味道回到長安城一來是述職,二來是拿一些新的書籍,準備來年的科舉。

乾慶十二年,六月,蔥嶺大戰結束的半年後,又傳來了遠征軍大勝的訊息,一個叫王孝傑的將領在大食地界內,攻城略地,幾次三番地大勝。

李承乾坐在昆明池邊,將這個捷報交給了一旁的父皇,父皇的座下依舊有五個內侍提著魚竿,在池邊正襟危坐。

“這個王孝傑是什麼人物?”

“一個崇文館的學子,入軍之後派去了天竺,立功之後要遠征。”

“遠征?”李世民帶著希冀的目光,問道“這是打到哪兒了?”

“王孝傑說是要去活捉大食的阿里才肯回來。”李承乾笑著道“英公說大唐將領當如此,可梁建方他們說大食地界廣袤,談何容易,走得太遠又怕他回不來,朕向來很寬容,他若不回來在外成家,或者建立個小國,只要是唐人的國,朕遙封他一個郡公王侯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