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的夫子都是從長安出發的,他們前往各地會告訴人們,如今的長安是什麼樣的,如今的政令是什麼樣的,如今的皇帝是什麼樣的。

之後就會有更多的人前來長安。

但願,往後百年還是如此。

李承乾將身體的重量放在椅子的靠背上,揣著手笑道“其實朕也不是一個人了。”

李欣喝了湯水,他將比臉還大的碗放下,從邊上拿了幾顆核桃,跑去分給於菟兄長吃。

除夕這天,長安城的夜空又有了異象,一朵又一朵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李治正在與麗質講述著他的設想,那是一個水輪機或者是汽轉球的想法,這個想法還未成圖紙,只能透過口述講著。

李麗質坐在母后邊上,神色毫無波動,甚至有些厭倦了。

長孫皇太后聽了之後就很有興致,問道“當真?不用人力就能動?”

李治道“當然了,若能夠造出來一個很大的爐子,就能夠不用人力,讓印刷作坊自己運作,只是……”

“只是什麼?”

聽母后追問,李治神色頗有得逞之意,他道“只是需要很多很多錢。”

“呵呵……”

李麗質忽然冷笑,像是早有預料,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說。

見母后似乎真的在盤算要給多少銀錢,李麗質忙抱住母后的手臂,道“母后,稚奴要的銀錢至少上萬貫。”

“啊……”長孫皇太后有些遲疑道“要這麼多?”

李麗質瞪著弟弟道“稚奴,皇兄與杜荷都給你多少銀錢了!就算是給了你銀錢,你多久才能造出來?給你的銀錢根本沒有盡頭。”

李治本就是個好孩子,他的確把錢都用在了各種發明上,只是發明有沒有用不是錢說了算的,再者說科研發明就是需要一次次地試錯。

被皇姐這麼一數落,李治就低著頭不言語,很委屈。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東陽從一旁走來端著一盆柑橘,道“只要稚奴再經過細緻的規劃與測繪,並且在正式投入之前,多嘗試可行的機率,就可以避免亂花錢。”

李治看到東陽皇姐,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他重重點頭道“多謝姐姐指點。”

東陽搖頭道“稚奴還是一副大器晚成的模樣。”

李麗質嘆道“恐怕,稚奴的設想還是皇兄給他的。”

李治的臉更紅了。

李慎吃著柑橘,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這裡的兄弟姐妹與母后也都跟著笑了起來,在煙花的炸響聲下,這裡的歡笑聲反倒是更熱烈了。

夜色中,漫天的星辰下,乾慶十一年結束了。

翌日,除夕剛過,乾慶十二年新年初一,天剛亮就有官吏在坊間大聲唸誦著皇帝的旨意,大致意思是慶賀蔥嶺大勝,長安城解除宵禁七天。

皇帝還有賞賜,凡有各地戍守將士的家庭都可得十貫錢,還有米麵與棉被。

不論年齡,凡有退下來的老府兵,或者為邊關戰死的將士家眷都有賞賜。

當皇帝的旨意下來,就有不少老府兵帶著家眷向著朱雀大街的盡頭,也就是太極殿方向行禮謝旨。

在有心人的眼中,皇帝的旨意更像是回禮,當初太上皇六十大壽各縣的鄉民都有恭賀,而現在皇帝有點像是回禮給各縣的鄉民。

會有人這麼想,其原因也無它,歷經李唐三代人,放眼如今關中,各縣的鄉民往上兩代人數,誰家沒個府兵?

正值新年初一,李承乾接見自家丈人之餘,也召見了兵部尚書于志寧與裴炎。

蘇亶本是來慶賀新年了,陛下與兵部兩人多半有要事談,他見場面不太合適,思量再三後,還是言道“陛下,老臣……”

李承乾伸手攔住要行禮的丈人,“有些事還要丈人一起議。”

蘇亶只好又坐回來,尷尬笑著,擺出一副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