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兩不是個小數目。

尤其是如今戰事頻發,哪一處不用銀子?

是以,宮中先前便下了旨意,務必要將這二十萬兩現銀的去向追查清楚。

被暗中押來詔獄的不止是越培一個,但凡是受命於夏廷貞,有可能知曉此事線索者,皆被送了過來。

趙過聽得低聲咒罵了一句。

二十萬兩!

這些銀子他單是聽一聽都無法可想,他便是十輩子也攢不下!

這些一個個富得流油的大官們,可真他孃的該死!

怪不得都想往上爬!

“可查清去向了?”

“有些眉目了……大約是藏在了城外的幾個莊子上,這兩日正搜挖著。”

趙過眼神微動:“此事是何人經手?”

這可是個極有油水的差事,若能……

那下屬隱隱猜出他的意圖,乾笑一聲,道:“是胡千戶……”

趙過皺了皺眉。

這是個雁過拔毛的玩意兒,兩隻手歷來攥得極緊,一滴油水都不想漏出來,有此人在,撈一個銅板那都是休想!

莫名覺得錯過了好些白花花銀子的趙過再看向越培,也沒了落井下石的心思,冷笑一聲,道:“既已有眉目,看來也沒幾日好活了,死了也好,省得呆這兒再遭這份罪了。”

說著,便欲起身離去。

然而一方袍角卻被從牢欄內探出的手緊緊抓住。

“等等……”

越培奮力往前又挪了挪身子,聲音乾啞卻透著急切:“我有話要同你說……”

“怎麼?竟還有遺言要交待不成?”趙過嗤笑道:“你家中已無人在,這遺言要留給誰聽?”

“不……是極要緊的話……”越培搖了搖頭,道:“你附耳過來……”

趙過耐著性子傾身過去。

那聲音低低如一縷夏日河岸邊帶著腥味的弱風鑽入他耳中:“早先我曾藏了五百兩現銀,在無人知曉處……”

趙過當即眼底一亮。

同那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對視了一瞬後,他微微揚眉,轉頭吩咐道:“去別處守著,我同越兄敘敘舊。”

“是。”

那緝事衛聽命退去。

“說吧,想讓我替你辦什麼事……”趙過直截了當地問。

他還沒蠢到會認為依二人淺到不能再淺的交情,對方此時說出這句話,是想白白將銀子贈予他。

“其它忙可以,但若想讓我救你出去,恕我辦不到。”他將此言說在前頭。

雖說鎮國公已反,昔日參與謀害鎮國公的人,罪名也就隨之沒有那般要緊了,可越培是夏廷貞的人——

如今朝中上下對夏廷貞一黨的血洗仍未能停止。

他又好不容易得來了機會剛升作百戶,也勉強進了指揮使的視線裡,前程還是有的……

如此之下,叫他去幹這等一旦查明便要掉腦袋的冒險之事,他怕是瘋了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