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固然誘人,但活著才有命花。

他很清醒,越培同樣也不可能這般異想天開。

單憑他二人,縱然暗中出了詔獄,可那之後呢?

不說朝廷各處的耳目,如今鎮國公已反,四下戒嚴,想要離開京師根本是痴人說夢……

單說一點——

他如今這半廢之身,生死皆掌握在他人手中,若趙過將他帶出詔獄,拿到銀子之後,為絕後患而一刀了結了他,他也只能受著!

他不可能同對方做這等白白送銀子又送命的交易。

尤其是,他當下也並非就是真的走投無路……

所以——

“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託你替我去送一樣東西,只要東西送到,等到迴音,我便將埋銀之處如實告知!”

趙過微微眯起眼睛:“何物?送與何人?”

話音落,便見越培艱難地側翻過身。

“刺啦——”

他用力撕下血跡斑駁的囚服一角。

而後,咬破了食指指腹。

趙過盯著他的動作——這是要寫血書?

然而這血書的內容卻叫他心生疑惑。

對方拿手指在其上顫顫地寫下了一個“培”字,便再無其它。

寫罷之後,又將那片麻布從中撕成兩半,攥在手裡遞向趙過:“你將此物設法送進宮中,給榮貴妃……”

榮貴妃?!

趙過略略一驚。

越培終日呆在這不見天日之處,對外界之事近乎一無所知,而趙過雖為緝事衛,但官職低微,亦不知榮貴妃於太廟當日所行之事——在皇帝的授意下,此事尚且瞞得密不透風。

便是連榮家人都只當榮貴妃如今好端端地呆在永福宮中,只因小皇子被擄之事而憂心患病,當下正在靜養。

“你想求得榮貴妃出手相救?”趙過心底疑竇叢生:“榮貴妃憑什麼救你?”

越培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求?

呵,他可不是在求她!

他等了這麼久,也未見她有任何搭救之意……這蠢女人倒比他想象中要心狠得多!

他此番獨自受盡折磨煎熬,她卻安住在永福宮內,心安理得享盡榮華富貴……

既如此,他便只能‘自救’了!

此物送與她面前後,她最好是識趣些,儘快設法救他出去,否則……他便是死,也要拉她墊背!

他都要死了,還有什麼理由要替她來守住秘密!

要死大家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