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意點點頭。

她當然知道——論起行事周全,她甚至根本是不如他的。

吳恙卻覺得面前女孩子的態度散漫透著敷衍,不知怎地,一句“還不是怕你委屈——”便說出了口。

一旁的小七聽得瞠目結舌。

公子……怎麼還幽怨上了呢?

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扮可憐大法”?

不得不說,這未免也太不公子了吧?

還有……公子是不是因為眼裡只有許姑娘,所以忘了他還在這兒站著呢?

若是待會兒公子反應過來,為了顏面和尊嚴,會不會殺他滅口?

小七一時緊繃不已,想要默默退出去,卻又根本不敢動——這世上有什麼能叫人瞬間隱身的功夫嗎?或者說,現在聾還來得及嗎?

偏是此時,包廂的門被人從外面叩響。

吳恙沒有回頭,只道:“進來。”

門被推開,夥計拎著長嘴銅壺走了進來:“小的來給客官添茶了!”

趁著這機會,小七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他真的太難了。

夥計離開後,包廂內便只剩下了吳恙二人。

許明意這才接他方才那句話:“……你放心,我沒覺得委屈。”

若連這等小事都覺得委屈,那還做什麼所謂大事啊。

況且,危機越來越近,她也沒功夫去委屈。

吳恙只“嗯”了一聲,溫聲道:“那這筆賬便先記著。”

是他將她看輕了。

實則,仔細想一想,起初認識她時,他對她最多的便是發自內心的欣賞,覺得這是個能做大事的姑娘家——

只是後來他面對她的心情慢慢變得不同了,生怕她受委屈,心中有一絲不痛快。

但他還是不打算改。

例外就是例外,在他這裡,她永遠是例外的。

日後遇到同樣之事,他還將會是同樣的反應,萬一哪次她真的覺得委屈了呢?

當然,她若當真覺得他的做法不妥,那他則選擇尊重她的想法就是——他想做,和她不想讓他這麼做,這二者並不衝突。

“那便記著吧。”許明意看著他,心中安穩熨帖,眼中含著亮晶晶的笑意:“若哪日我突然覺得委屈了,就告訴你。”

看著這樣一張笑臉,吳恙眼底也噙了笑,語氣愈發溫和:“好。”

許明意隨後問道:“對了,方才聽你說紀修之事,似乎對如今京中的局勢十分清楚?”

“略知一二罷了。”

“那你同我講講可好?”女孩子的語氣裡有著虛心請教的意味,說話間,親手替他添了盞熱茶,推到他面前。

她如今最想聽的便是朝堂局勢。

聽祖父說,聽父親說,偶爾也聽母親說那些權貴人家的後宅之事。

多聽聽總是好的,且各人所看角度不同,同樣之事經不同之人說出來,也會叫她有新的思考和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