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行走了數個晝夜,在時間感被模糊的情況下,誰也分辨不出具體的時間,他們也不敢入眠,生怕迷失於這片詭異的土地之上。

好在這幾個怪物看樣子也不怎麼需要睡眠,但為了保持注意力,洛倫佐便和疫醫展開了對話。

兩人聊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從兒時的趣聞,聊到了血海深仇。

洛倫佐多次展現了對疫醫的殺意,疫醫也多次表達了他毫不在意的情緒,說實話,疫醫這種反應,讓洛倫佐覺得很無趣,這讓他想起了勞倫斯那個傢伙。

你仇恨著一個敵人,你帶著滿腔的怒火,但在你真正向他揮起復仇的利刃時,他卻對於這一切毫不在意。

這是種很難言明的挫敗感。

不……不僅是挫敗感那樣,就像疫醫之前和自己講過的那樣,疫醫自認為已經是超越人類的存在了,他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在他的認知里根本算不上罪行。

“像你這樣的傢伙,還真是討厭啊。”

洛倫佐無奈地說著,然後伸向了身後的腰包,但卻摸了個空。

“你還有弗洛倫德藥劑嗎?”

洛倫佐向著疫醫問道。

疫醫也摸了摸揹包,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洛倫佐的神情當即緊張了起來,“我們是什麼時候用完的藥劑?”

“我……記不住了。”

疫醫也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猩紅的血肉緊繃了起來。

他們一直都被逆模因的力量影響著,再加上這被模糊了的時間感,他們可能是幾分鐘前剛使用過藥劑,也可能是幾小時前使用過藥劑。

洛倫佐不清楚他們暴露在逆模因的影響下有多長時間,而在他身後的黑天使也明白了這種情景,立刻做出了反應。

華生是幾人之中最清醒的存在,這大概和她昇華程度比所有人都要深入的原因,雖然保持著沉默,但華生一直在【間隙】之中為洛倫佐報數,來表示自己的清醒,同時也提醒著洛倫佐。

黑天使單膝跪地,武器箱開啟,其內的物資被傾倒了出來,洛倫佐一腳踹開了封存的鐵箱,露出一支又一支的弗洛倫德藥劑。

“給!立刻使用!”

洛倫佐遞給了疫醫幾支,而他直接抓起數支藥劑,毫不猶豫地扎進了脖子裡。

能感受到藥劑在血管間奔湧,疫醫也在注射後發出了一聲長嘆,然後舉起空蕩蕩的藥劑管,疫醫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種東西真的有用嗎?逆模因對於你們而言應該是完全超越認知的東西。”

“或許吧,我記得淨除機關也有著逆模因部隊,弗洛倫德藥劑也是他們的標配。”

洛倫佐接連注射了好幾支,他無法判斷自己處於“真空期”多久,只能儘可能地多注射,直到身體產生不適才停下。

“這東西就像一個黑箱,我不知道其原理,只能像個原始人一樣,別人做什麼,我就跟著做,祈求這樣能有些效用。”

洛倫佐說著看向了疫醫,問道。

“你感覺如何?疫醫。”

“沒什麼感覺,我都分辨不出注射前後的差異在哪。”

疫醫扭了扭脖子,他覺得弗洛倫德藥劑對於協助抵抗逆模因,毫無作用,他覺得這是無意義的行為。

“你當然分辨不出差異了,疫醫。”

洛倫佐和疫醫是完全不同的態度,他顯得十分敬畏,嚴謹地對待每一個步驟。

“我覺得你沒必要一直叫我疫醫,這聽起來蠻噁心的。”

疫醫有些受不了洛倫佐這沒完沒了的話語,可洛倫佐接著反駁道。

“這不是為了噁心你,而是為了提醒我自己。”洛倫佐說著伸出了手指,指了指疫醫,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疫醫,我是洛倫佐·霍爾莫斯。”

這反覆的呼喚是洛倫佐的刻意之舉,他在加強自我的認知,以防遺忘了自我。

“我覺得你沒必要這樣,或許這裡並非被逆模因覆蓋著……”

“你能感知到逆模因的存在嗎?疫醫,”洛倫佐又說道,“你不能,因為它和侵蝕是完全相反的性質,侵蝕是瘋狂的擴張,而逆模因是自我的封閉,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