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終末,死寂長存。”

女人發出一陣嘲笑似的笑聲,然後消失了。

一瞬間弗洛基腦海中的幻聽消失了,他發覺自己的手掌變得逐漸僵硬。

巨大的驚恐在內心炸裂,弗洛基失去了對手臂的知覺與控制,他有些慌張,用僅有的理智鎮定下來,在徹底喪失知覺前,弗洛基抓住了身前的繩索,卻發現繩索早已斷裂,看向前方,洛倫佐與疫醫的身影也早已消失。

“啊……啊……”

弗洛基想喊出他們的名字去呼救,可突然間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只剩下了嗚咽的聲響。

這並非他無法發聲,而是一時間弗洛基居然忘記了該怎麼說話,腦海裡“語言”的認知在不斷地崩塌,聯合著其它的認知,一同被剝離著。

弗洛基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戰士的本能警告著他。

他試著移動自己,可雙腳就如同失去知覺的雙手一樣,不聽使喚,他遺忘了該如何行走,只能如同蛆蟲一樣在地面上挪移著。

將希望寄託於跟在後方的黑天使,但緊接他便用視線的餘光看到了那些巨大的腳印。

不知何時黑天使已經越過了他,而這些傢伙都沒有意識到弗洛基的倒下。

“該死……”

弗洛基咒罵著,而他最後的話語了。

倒在地上,弗洛基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生物的本能在不斷地坍塌遺忘,以至於他就像屍體一樣倒在雪地之中,只有輕微起伏的胸口,還在昭示著他生命的存在。

可這樣的弗洛基,還算是活著嗎?

弗洛基能感受到有鐮刀揮砍著他的身體,切割的並非是他的血肉,而是他的靈魂,他過往的記憶在一點點地消失,那些銘刻了弗洛基一生的資訊因逆模因而變成空白。

這種感覺糟糕極了,是比死亡還要絕望的抹殺。

逆模因的影響範圍內,所有和“弗洛基·威爾格達森”有關的資訊都在被抹除。

弗洛基的靈魂哀嚎著,可無人能聽到他的哭聲,構築“自我”的一切都在傾倒。

如果按照維京人的神話來看,命運三女神編織了一個人的命運之線,而現在弗洛基的命運之線已經中斷,抹除的力量從起始點向著終點而至。

弗洛基就像站在一條懸空的長廊上,他站在長廊的終點,望著從起始點蔓延過來的坍塌,他記憶的基石都在一點點地崩潰,墜向下方的無盡深淵之中。

維京諸國、稜冰灣、寂海、世界盡頭、維京人、奧丁神、冰海之王……

基石不斷地解體,弗洛基驚恐地向後退去,可長廊已經來到了盡頭,他無路可退。

很快,基石的坍塌來到了他的腳下。

最後那塊名為弗洛基·威爾格達森的基石也崩潰了。

男人的目光空洞,失去了所有的情緒,伴隨著基石的崩塌,他與這些破碎的基石一同墜向了深淵。

……

白茫茫的冰雪沙漠之中,三個渺小的身影疲憊地前進著。

洛倫佐在一處高坡上停下了步伐,他看了看四周,然後看向身後的黑天使,黑天使明白洛倫佐的意思,不久後一瓶水壺被丟了過來。

“你覺得我們還得走多久呢?疫醫。”

洛倫佐將水壺裡的水灌入了口中,然後對著身旁的疫醫問道。

疫醫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答案,只能隨意地回答著。

“誰知道呢?可能我們永遠都抵達不到那個地方,也有可能越過下一個雪坡就是了。”

疫醫接過了洛倫佐遞來的水壺,摘下防毒面具,照著猙獰的血口便灌了進去。

看著那副猩紅的光景,洛倫佐忍不住地轉過了頭,他在想要不要把這個水壺丟了,生理上他確實有點難以接受疫醫這個鬼樣子。

“疫醫,實際上你也和勞倫斯一樣,都是實打實的混蛋,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和你合作,甚至說沒有這些該死的問題,我早就殺了你了。”

洛倫佐的話語狠辣,但他的語氣卻十分平靜。

疫醫則笑嘻嘻地,對於洛倫佐的話語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