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經過一陣忙碌,金氏平安生下一個男嬰,母子平安。穎姝守在金氏身邊,等到金氏醒來後,穎姝便是笑著恭喜道:“恭喜嫂子,生了個大侄子,很是康健。”然後穎姝便是示意乳母將小少爺給抱上前去了。

金氏產後尚且虛弱,勉強支撐起來看著襁褓之中白白胖胖的孩子,只見小孩子面色紅潤,胖乎乎的,倒是天然帶著一張笑臉。好似一生下來就頗為懂事,也不哭鬧,一雙小胖手有力地揮舞著,很是有力氣。

“這孩子,一看就是活潑懂事的。”穎姝笑呵呵地看著新生的小孩子,便是對著金氏道:“大嫂子,瞧這大侄子比我家豐哥好多了,我們家那個一生下來,就只知道哭,可是吵的我頭疼。”

金氏笑著點頭,然後便是滿臉慈愛地看著那孩子,母愛自是天然,金氏只消一看那孩子便是覺著心間暖暖的,彷彿所有的苦難都值得了。金氏便是伸出手來在小孩子面上戳了戳,那小子一見倒是咯咯直笑,卻不是似旁的孩子一般只知道哭。

金氏見罷,便是揮一揮手示意乳母:“把孩子帶下去罷。”

等到孩子被送走了之後,金氏面上才顯現出黯淡的神色,眼中一下子便是流出了眼淚來:“這孩子,是知道他父親不在,來逗我開心呢!”本就疲憊的人,如今傷心之下便更是覺著力氣不濟,只是癱在床上。

“嫂子。”穎姝忙地扶著金氏,金氏面上依舊掛著淚珠,越哭聲音越大,“阿斕,咱們的孩子出生了,我終於,給你生了個孩子。是咱們心心念念期盼了許久的孩子啊!你說好了,要親眼看著孩子出生的呀!你放心,咱們的孩子好著呢!我會好好養著咱們的孩子,等孩子長大了,我就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個英雄,是個為國請命的大英雄。”

這個孩子的出生,至少代表著沈斕的血脈是後繼有人的。這般下來,沈家眾人對於沈斕離世的傷心愧疚之情自然算是得到了安撫,長公主也得以稍稍展顏,並且長公主還下令孩子的名字由金氏自己去取,金氏思來想去,只是去了一個很簡單的名字。沈念。

思念之情的意思。

念哥兒的出生,讓沉浸在悲傷抑鬱之中的金氏得以找到了一點生活中的慰藉,本來穎姝與沈斌還擔心金氏會撐不下去,然而隨著念哥兒的出生,眾人的顧慮倒也消散了。

只是這一家人的笑臉,真是越來越少了。

朝中有關於是否要交出錢財贖回太上皇的政論仍在繼續,以武清伯石橫為首的人立主出錢集資救回太上皇。而以兵部尚書為首的餘潛則是認為不應給白部好處,否則白部便會得寸進尺,這般實際上只會造成大歆局面上的掣肘,所以立主透過談和或是征戰方式討回太上皇。

“白部便是扣住了太上皇陛下,然而中外誰不知白是我大歆友邦,誰敢輕易損害了太上皇陛下的性命?若是給予其錢財,白部旦尚國王只會得寸進尺。”餘潛極力反駁交出錢財贖回太上皇的政策。

“難道便要任由太上皇陛下在白部受罪麼?”石橫齊有貞等人則是如是反駁:“餘尚書所提和談,難道便不是以金錢換取麼?”

“白部王后曾與先帝有兄妹之誼,更與純禧貴妃娘娘素有交情,與陛下也是情感非一般。如今白部王后不問政事,可眾位別忘了,白部珠蘭王后曾也是一國護國長公主。若是能讓白部王后記起舊情,一切不都好辦了麼?”

只是兩下里都在爭論,自然是誰人都不肯相讓,由此引發庭議,再衍生出旁的法子與主張來。

到後來,竟是還有人提出,要南遷至南京,以求大歆京師安危。

自然此舉遭到了眾人反對,朝中沒有幾個人贊同。

“哼,虧的他們還自詡是朝堂之上頂天立地的男兒,遇到事情竟是這般畏畏縮縮,只想著逃避。我看,倒還不如婦人。”福昌長公主冷笑著對著昭明長公主嘲諷著道。

昭明長公主輕輕斜睨了一眼福昌長公主,面上卻是不由得浮現起了一絲謹慎來,“少說一些,這是國政。”

福昌長公主卻是全然不在乎:“我自然知道是國政,只是我也不過是隨口說說。誰又能把耳朵聽到咱們這來?再者,南遷這般沒出息的法子,太后與陛下可都是否了的。”

穎姝在下首靜靜坐著,只支起耳朵聽著,卻不敢說一言。兩位長公主是皇帝姐姐,是先帝最為寵愛的兩位公主,尤其是自己家的這位婆母,可是先帝最尊貴的孝仁敬皇后所生,出身氣度無一不是這京城之中最為高貴的。便是論這政·治見識與朝堂眼光,其實也不輸給太上皇與當今皇帝,穎姝甚至想過,若是自己的婆母是個男子,如今的大歆陛下,或許就會換人了罷。

可是歷史沒有如果,如今的局面,只能是這樣。

也因著是自己婆母的這般政·治見識與尊崇地位,所以朝政之事對於兩位公主來說不過是家事而已,自然可以放在嘴上議論。可對於自己,卻顯然不是能隨意議論的事情。

“穎姝,你看呢?”穎姝本想做一個安安靜靜的旁聽群眾,奈何自己的婆婆昭明長公主卻是點名叫自己回答問題。

天可憐見,這些話自己怎麼好輕易說出來。

“這……”穎姝眼珠子一轉,最終答道:“兒媳愚笨,倒是這城中百姓與富商,紛紛商量著要往南邊逃,京中百姓,自然是人心惶惶了。兒媳那幾個茶樓,生意也不好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昭明長公主繼續追問道。

“兒媳……想著,將這歷年積攢的錢財捐出,如今國事吃緊,自然是能出一份力便是一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