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嬛心中一動,越發覺著悽惶,“皇嫂,不會的,太上皇一定能回來的。”

太上皇后眼神有些空洞,面色也只是淡淡的,但是仍舊掛著絕望,只是冷笑著:“說起來,太上皇定然不是能輕易便回來的。白部抓住了上皇,定不會輕輕鬆鬆便放回來。”太上皇后搖著頭,“國政我不懂,可太上皇……怕不是要吃多苦頭啊!”

“嫂子放心,阿明定會傾盡全力,迎接皇兄還朝的。”穎嬛很是堅定地對太上皇后保證安撫道。

“那就好,那就好。”太上皇后感激地握住穎嬛的手,想了想竟是直接對著穎嬛跪下:“若是如此,本宮就謝謝陛下與弟妹了。救命之恩,本宮斷不會忘。”

穎嬛見此,忙地隨著太上皇后一起跪了下來,“皇嫂,您這是做什麼?”說著穎嬛便是去攙扶著太上皇后:“您這樣我可是承受不起啊!本應當是臣妾來拜見皇嫂的,怎可讓皇嫂來拜見我呢?”

只是處在極度憂心悲傷之中的太上皇后哪裡會顧得上這些,如今見著穎嬛便是覺著穎嬛幾乎是如救命稻草一般的存在,自然是抓住了便不肯放手連連祈求,經著穎嬛勸了好久,才肯起來。

穎嬛又勸了太上皇后許久,求太上皇后再度住回坤明宮中。奈何太上皇后極力推辭,再三不肯受,穎嬛遂只能放棄,心中忐忑不安地接受了自己將要住進坤明宮的事實。

出了長安宮,穎嬛再一次長嘆一口氣,對著身邊的月琪道:“這個皇后當的,瞧著風光無限,可我怎麼覺著,這處處都不好過呢?這才走了兩個地方,就好似渾身力氣都沒有了一般。實在是……從前我入宮給幾位娘娘請安,好似也沒有這般呀!”

月琪扶著穎嬛,亦是點頭應和著道:“奴婢也看出來了,娘娘雖位置更高,可瞧著倒是比從前還要廢了許多心血力氣。畢竟娘娘也不習慣這般便當上了皇后,等習慣了或許便能好些。”

“等習慣了?”穎嬛自我疑問,最終搖頭否認道:“算了罷,這有什麼可習慣的?皇帝皇后的位子,不過是暫代,等太上皇還朝,最終還是要交還回去的。到底不是自己該坐的位置,怎能安心習慣呢?”

長安宮對面便是長壽宮,穎嬛見著,心中便更是鬱結了,“樸妃,才去沒多久罷。”

“是啊,一夜之間,人就沒了。”月琪回答道。

“這皇城裡的人啊,就是這樣,說沒就沒。前一日還好好的,後一日便是這般了。更者,人去了,都好似是未有存在一般。倒是可笑。”

穎嬛駐足看了片刻長壽宮的紅牆,其實東西六宮都差不多,瞧不出什麼太大的差別。就好似,這宮裡的諸多人等,看著各有各的不同,卻又都一樣可悲可嘆,誰都不能由自己做主罷了。”

“皇后娘娘這話,聽著好是傷感。”穎嬛轉頭一看,卻是曹側妃,亦是從前的曹婕妤。

曹側妃恭恭敬敬地對著穎姝行了個禮,“拜見皇后。”

穎嬛打量著這位二進宮的女子,如今她再度站在這金瓦紅牆之間,既好似命運的輪迴,卻又好似不一樣的人生的開啟。

“多謝娘娘為我挑了永寧宮這處,本來臣妾還擔心,娘娘若是給我從前的宮殿,那我可就實在難受了。”曹側妃故作輕鬆地道。

穎嬛淡淡一笑,她也算是瞭解曹側妃的為人,曹側妃自從被太上皇給送到鋮王府中後,倒也鬱鬱寡歡了許久,到後來她看似是看開了,可心裡總歸是依舊覺著不好受,這件事,事件長了便也成了曹側妃心裡梗著的一根刺。

如今更是,故地重返,怕是又要勾起對於往事的回憶。

且在曹側妃心中,這件事,是永遠無法忘懷的‘恥辱’。

曹側妃冷冷笑著:“故地重遊,卻是兩個身份。臣妾一時間,倒是不知該去如何面對了。”

穎嬛拍了拍曹側妃的手:“能怎麼面對?如今你是新帝的嬪妃,便不要再去想那些往日的事情。這西六宮中太上皇的嬪妃沒有多少,你住在這裡,倒也不會覺著尷尬。我本想著,給你換個地方,你心中便不會那麼在意,可本宮忘了,”穎嬛自嘲似的一笑:“這東西六宮,其實都沒什麼差別。最多是換個牌子,倒是教你又想起從前的事情了。再者,我倒是一時也未想到,太上皇后,竟是會搬到這長安宮來。”

曹側妃故作釋然地一笑,“娘娘為我考慮的心,我是記在心裡的。能這樣安排,我本來就感激了,只是我自己矯情的緣故罷。”

“這有什麼矯情不矯情的。你已然很堅強了,”穎嬛是打心眼裡敬服曹側妃,“只是,我還是想跟你叨叨一句,無論怎樣,活在眼下,總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