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長公主與福昌長公主相對而視,便是都點了點頭,對於穎姝的舉動,表示讚賞。

福昌長公主更是道:“你看,那些朝堂之上爭來吵去的官員,一個個打著為大歆的旗號,其實什麼也沒做,又有幾個是真心為了大歆的。立主南遷,豈非是擾亂民心?”福昌長公主想到此處,便更是恨恨地。

“這齊有貞,竟也能想出這樣的蠢法子來!虧的皇帝竟還留著他,事事還頗為器重!”

昭明長公主神色淡淡地,手上徐徐地端起茶盞淺淺飲了一口,神色之間這才掠過一點點的不屑:“亂了民心,若是真想南遷,才是昏了頭了。”她說罷便是又將目光落在穎姝身上,仔細打量著:“這事你去辦,連著公主府裡的錢財,也都捐些出去。得讓京城百姓看著,大歆是有硬骨頭的,不會輕易拋棄平京城。不然,我大歆皇室的臉面,能往哪裡擱?”

穎姝恭敬地應著:“是。”

福昌長公主笑道:“姐姐都出了,自然也不能少了我的份。”她長長嘆著,看著門外的澄澈碧透的藍天,“只盼著,大歆能真正平安無事,景兒能早些回來才好。”

昭明長公主看著福昌長公主,“會的。父皇與母妃創造的江山,定然會安然無恙。”

只是風波既起,便不是會那般輕易消散的。

朝中爭論許久,新帝鋮王李明雖器重齊有貞石橫等,卻並未有一味聽從,最終經過太后請示,決定派遣一位老成持重的將軍親去邊境救回太上皇。

隨即便又陷入了另外一個難題,朝中如今,並無可用的武將了。

朝中此前兵力多集中在南方麓川,因此可用將領也一直駐守在南方。後來白部侵擾大同,太上皇決定御駕親征便是又帶走了一批將領,只是在新月堡遭了埋伏,一些將領戰死、一些隨著太上皇被俘、一些雖是回來了,只是戰敗便是戴罪之身,又難免有傷,再不適應帶兵。

這般下來,竟是一時並無可用軍力。

最終竟是成國公張用親自請出,請求帶領兵將親至大同邊界,救出太上皇。

福昌長公主自然萬般不捨,奈何身為皇室公主,自然懂得天下安危遠比一家之幸福康健重要。因此即便是再不捨,也不得不含淚為成國公打點行裝。

四月末,成國公張用帶著八萬人馬出征,皇帝李明與群臣百官親自送行,宮中女眷登至城牆上目送,福昌長公主哭的像是淚人一般,幸虧有成璧與成器哥哥的娘子餘晚晚扶住,才算是有個依靠宣洩。

穎姝看著眼中,心中便是覺著莫名的不舒服。

離別的場景自己見過實在很多,大概都是這般的樣子。就像是上一次沈斕隨軍出征,金氏相送,同樣的,金氏也是勉強撐著,等沈斕走了之後,亦是哭的如一淚人。

她無法想象,若真是沈斌當日出征,自己又會怎樣。

於是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福昌長公主。

卻見福昌長公主竟是止住了哭聲,露出了笑容。

順著福昌長公主的目光,卻是見著為首騎在馬上的穿著鎧甲的成國公正轉身回頭往城牆上望著。

雖看不清面部表情,可想必,也當是如福昌長公主一般在對著彼此留下笑容罷。

既是念想,也是期許。

雖是兩個中年人,最好的年華容貌早已經散去。可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福昌長公主,很美,很美。

彷彿能窺探到兩個人年輕之時的模樣。

俊朗少年騎在馬上,美麗年少的公主站在城牆上,雖是心中不忍,可因著責任,依舊含著笑目送著丈夫騎著馬奔赴戎機關山。

“我等你回來。”福昌長公主眼含著淚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