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經著自己的掙扎以及沈斌的連番勸說,穎姝才算是沒有那麼消沉與懷著極度的愧疚。

將感激與愧疚放在心底裡,哪怕是為了樸妃對自己的幫助,自己也不能這般消沉。

“樸妃若是在天上能看見,她又怎會希望你這般消沉?便是真的她拔刀對著曹旭之舉使得陛下賜死了她,可那也只能說明陛下早有此意,若是陛下無此意,這種算計,這種宮變,怎麼也輪不到樸妃身上的。”沈斌勸說道。

等穎姝漸漸想通了一些,沈斌則是勸說道:“逝者已矣,咱們活著的人,好好活著,才是對於死者最大的慰藉。你不用為曾經沒法對樸妃真心相對而後悔,人總不能活在過去啊。還有,既然是咱們曾經的選擇,發生了便已然發生了。與其後悔過去的選擇,不如想辦法儘量彌補,帶著樸妃的祝福活下去,將來咱們生了孩子,就戴著樸妃給咱們孩子繡著的衣物,告訴樸妃,咱們感謝她,咱們永遠不會忘了樸妃。”沈斌縱使是男兒,可說出這些話之時卻也不禁哽咽流淚,他抱著穎姝,柔聲如是道。

“嗯。”

事實上穎姝也不會一直消沉下去,便比如穎嫦麗筠等人那日對於自己的幫助,自己也不能辜負了她們。

穎嫦在送穎姝回了公主府且等著確信了穎姝無事之後才回了武清伯府,沒過幾日便是又來探望,只是見著穎姝依舊冷冷的,從前的清高自衿模樣便是到了如今也未曾改變幾分。

無論她到底過的如何,她依舊是那個驕傲的汪家二女兒。

“你畢竟是我的妹妹,我雖不怎麼喜歡汪家人,可我做不到看著汪家人被外人欺負的過的不好。”穎嫦長長嘆息著:“就好像,我不喜歡大姐姐,可我知道,大姐姐教導我的那些話說的對。我們是汪家人,便一輩子都是汪家人,汪家裡頭的人怎麼樣是汪家自己的事情,可別人想要汪家不好,那不可能。”

說罷,穎嫦則只是冷冷地問候了穎姝幾句,便又是回石家了。

對於這個姐姐,如今能如此,已然是超出了穎姝的意外了。

關於穎姝對於皇帝厚藏樸妃的編排,彼時穎嫦也在場,她聞言後便是冷冷一笑:“小心些,若是教陛下聽見了,下一個便輪到你了。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你自己想死,可別連累我。”

“姐姐其實都知道的,陛下根本聽不見,不是嗎?”穎姝毫不在乎地道:“再者,想來以陛下之聰慧,又豈會料不到眾人會對他是怎麼編排的呢?不過大家都不會當著陛下的面當面說罷了,只是別人怎麼想,陛下又怎會不知道呢?”

穎姝正抄著經書,算是給逝去的樸妃盡一儘自己的心意。

“有那心思想想陛下,不若想想你家丈夫要出征。”穎嫦冷冷道:“縫些個衣服什麼的,如今才是最要緊的。”

穎姝冷冷笑著,這亦是從不能接受到不得不接受的事實。

其實早就知道了,自己能從長壽宮出來,便是因著沈家已然答應了送一位男丁隨軍出征。而這位隨軍的公子,自然不會是沈斕,只能是自己的夫君沈斌。

一來沈斕為嫡長子,身為將來繼承侯府之人自然不會隨軍出征。二來當日金氏並未入宮,誰的媳婦誰換,自然只能是沈斌。三來沈斌性格使然,他絕對不會教自己的哥哥冒一絲一毫的風險去上戰場。

只能是沈斌,只能是自己的丈夫。

如今唯一能讓自己暫時得到安心的,或許便是那史書上的字句,沈斌一定會活著,一定會從這場戰爭中儲存性命。

那就足夠了。

“呵呵。陛下為著這件事,怕是籌劃了許久罷。”等穎嫦走後,穎姝看著樸妃為自己留下來的肚兜,輕聲唸叨著樸妃的名字:“之英,陛下一早,便將所有人都當做籌碼,這些,是陛下早就計劃好的啊!”

那個記憶之中溫和仁厚的君主形象如今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權力寶座上嬉笑間便能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上的最為普遍的君王形象。

多疑,善權術,前朝後宮從來都只是棋子。

連著自己的長姐與枕邊人都能算計。

怎麼會是這樣。

“等著罷,這場戲,還未完呢。”穎姝唸叨著,不禁想到今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卻是陡然一慌,竟是想到了太子李沅。

下一個,恐怕便是太子李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