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主盡歡後,誰也不知道外表沉浸在嫁女的喜悅之中的汪家發生了什麼。

等夜幕落下,王姨娘被稍稍清洗之後被捆上了去往鄉下的馬車。而等太陽昇起的時候,汪家的一切又好似沒有什麼不同,人人都在照常生活著,只是沒有人會提及王姨娘的存在,好似王姨娘從來沒有來過似的。

三朝回門之時,穎嬛與鋮王姐夫又駕臨,也算是給足了面子,汪家也算是備了一桌尚可的酒席,至少外人看起來整個家都很和睦。

從臉色可以看出來穎嫦的新婚生活過的尚且算是不錯,與穎姝交談間也盡是炫耀得意之意,“這伯府還真是富貴的很,只是陡然間換了環境,我還有有些睡不著呢!要我說,倒有些忒過華麗了。本來咱家軟軟的緞子做床鋪便好,伯府裡非要用金銀絲線摻了蠶絲來做被子床鋪,再怎麼也都有些粗糙了。”說罷,穎嬛便是緊緊捂著手中的平金手爐,“這天是真冷,捧個手爐倒是燙手,還好這蜀錦的爐套子隔熱保溫,正好舒服。我也給大姐姐和三妹妹各自帶了一份,雖是摻了金線有些硌手罷,但也算是能將就用,兩位姐妹別嫌棄才是。”

穎嬛很是不屑,並且看臉色好似下一秒便要站起來罵人了,穎姝忙地暗中按住穎嬛,笑盈盈地裝作一副沒見識的模樣道:“是嗎?那我可就謝謝二姐姐了。我可是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好的手爐與爐套呢!至於那伯府鑲金繡銀的錦被,想來我也是沒機會見著了。倒是大姐姐房中夏日裡有西洋進貢來的冰蠶絲做芯子的被子很是柔軟,只是沒有用金線做被面,怎麼也是不如伯府的富貴了。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上次賞我的那套藏地大師開過光的萬字福妝花緞子的被子怎麼樣,回頭我可得看看。”

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你伯府再富貴,丫的也不能比皇室還富貴吧!

果然這句話還算是有用,穎嫦有些興致寥寥,偏生的穎姝還一副深閨裡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的樣子:“二姐姐,你倒是再給我說說,這伯府裡還能有多好啊!我可從來沒見過呢!”

細細想來,其實穎嫦的那些炫耀的小心思也頗為站不住腳。汪家雖然沒有爵位,但是官位已然算是重要,結識的又都是各處人家,什麼王府公主府都見過,伯府便是再富貴,其實也沒什麼差別。

之後穎嫦便又將炫耀的點給落到自己的新婚丈夫對自己有多麼多麼好上了。

可是鋮王姐夫對穎嬛也很好。

穎嫦便沒什麼可炫耀的了。甚至兩下里相比較之下,穎嬛還幸福些,不但是王府裡主母,也沒有侍奉公婆小姑大姑的煩惱;而武清伯府中,上有公婆,下有麗筠這個小姑。聽說穎嫦女士嫁進去第二天便被婆婆康大娘子叫過去站規矩了,雖然穎嫦有身孕護體,但是人家康大娘子則是表示:咱們都是要臉的人家,若是正經論什麼懷孕,怎麼也得一個月後才能對外說吧!

以上這些來自於麗筠小姐的友情提供。當然麗筠這個小姑子也沒有很客氣,做為輔助母親當家的姑娘,本來長嫂嫁進來就要將管家這件事情交給嫂子管的,不過麗筠則是表示:反正大嫂在家裡也沒有管過家,那我還是再教大嫂幾日之後大嫂您再協助母親罷。

這樣算起來,就算是石繼對於穎嫦有千萬般呵護也沒什麼用了,畢竟在這樣一個以孝道為基本美德追求的社會中,石繼不可能為了妻子違逆自己的母親。至於麗筠,她在家裡可是極其霸氣之人,根本沒人能說的了她。

“麗筠還和我說,姐姐到了家裡很是孝順婆母,很得伯府上下喜愛呢!”

到了飯點,全家上下聚在一處吃飯,汪老太太照舊說“身子不適”沒有前來,穎嫦就利用席間輕鬆的氣氛詢問汪瑛道:“爹爹,不知祖母身體如何?我這回門,還沒有拜會過祖母呢!”

劉氏很明白汪老太太的脾氣,定然知道汪老太太是有多嫌棄穎嫦這般悖逆狂妄,定是一時半會不能解氣,便道:“你祖母身子尚可,就是照例是要閉關禮佛的。這會子你也見不著,不過也不急。日後總有相見的。”

穎嫦又問道:“那我小娘呢?這出嫁後,便沒有見過我小娘。一會兒吃完飯不知我可否能去見我小娘?”

劉氏沒有回答,汪瑛則是低頭吃飯連頭都不抬:“見你小娘做什麼?這種場合,你小娘便是不見也行。”

穎嫦一愣,笑容逐漸凝固了幾分,只是強忍著:“女兒自然知道小娘身份不配,只是總歸要去看看才是。也不是叫小娘一起來用飯,不過是一會去水仙閣瞧瞧便罷了。”

汪瑛卻是“哦”了一聲,好似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別見了。見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