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起回家。”

從醫院出來的車上,恬恬興奮得活力充沛,蘇洱和陸衍之笑著配合把悲傷掩飾在表情下,帶恬恬吃她想吃的所有東西,買她喜歡的所有東西,連蘇洱一向不讓坐的雲霄飛車都陪著坐了兩回。冰淇淋吃了各種口味,恬恬幸福得笑容不間斷。

她越笑,蘇洱心越疼。

雲霄飛車上她終於能放肆大哭,下來時眼眶發紅,恬恬小手替她擦眼淚:“媽媽你怎麼哭了?”

“媽媽第一次玩這個,有點害怕。”

恬恬摟著她脖子,小腦袋往她額頭磨蹭幾下,說:“媽媽不要怕,恬恬和爸爸會保護你。”

“嗯。”

蘇洱抱緊她,眼淚無聲滾落。

陸衍之移開目光,早已滿目紅稿。玩累一天回到陸宅,恬恬坐在鞦韆椅子上,精神已經大不如之前遊樂園的時候,蘇洱和陸衍之寸步不離。三個人坐在鞦韆椅子上,家裡阿姨嘆息但無人前往打擾,三人看著太陽西沉暮『色』染滿酡紅。

“媽媽,你結婚的時候恬恬能當花童嗎?”

蘇洱笑著說:“當然。”

恬恬拉著陸衍之的手和蘇洱的手,最終把它們牽在一起,疲倦得笑:“恬恬希望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等家裡有了弟弟妹妹,恬恬會照顧他們。”她越說眼皮沉重,到最後只嗚嗚道:“……恬恬好睏。”

蘇洱鼻酸,把她摟緊親吻:”困的話就睡吧,媽媽會準備好晚餐再叫醒恬恬。“

她彎唇,最終眼皮合攏,隨著氣息的緩慢最終停止,握在他們的小手因為失去力氣滑落。蘇洱這會終於哭出聲,熱淚沾溼陸衍之的掌心,他攏臂把她們摟住。

老天跟開玩笑一樣。

陸氏的婚訊釋出沒多久,最先迎來卻是喪禮。

靈堂不止得當,各界商業名流全來弔唁,花圈悼詞排出長龍。媒體各界全在外面圍成人形柵欄,保鏢一眾排開維持現場秩序。

杜謹言到訪,結枝白玫瑰擺放小棺木旁,這才回頭看蘇洱。才多久沒見,她憔悴得眼眶深凹,今日純素顏顯得本就白淨的面板愈發蒼白毫無氣『色』。

他蹲下去,說:“小洱,節哀順變。”

她眼瞼泛紅,欠身答謝來賓的姿態,麻木且無神。他還想說安慰話,見陸衍之一身黑從外進來,於是起身退到來賓陣列裡去。但陸衍之還是發現他,眼裡雖不滿但這種場合更多得是悲傷,並沒與他多計較。沈景緻緊隨他跟進靈廳,獻花表達默哀,轉眼間杜謹言的目光始終落在蘇洱身上,她心裡怨念於是拉著蘇洱,一副要去說體己話的姿態。

她說:“你現在這個模樣真讓人心疼,可最可憐的到底是孩子,如果你沒領養或許她會活得更好。年輕不懂事,孩子生病全因為你的失職,你一連兩個孩子全死了,老天都覺得你不配有孩子呢。”

蘇洱垂著腦袋,淚珠滴在地面。

沈景緻呵笑:“以後你的孩子還會死吧,我一點不介意再來參加葬禮。”

到底還是激怒到蘇洱了,她一下子撲倒沈景緻,後者沒料到她會突然發瘋尖叫一聲被她帶著跌滾下臺階,求救還沒喊出來已經被蘇洱掐住脖子。

蘇洱紅著眼怒喝:“是不是你!”

“放……放開!”

沈景緻哽聲發嗚,手去碰地上的花瓶,指尖快要碰到被陸衍之踢遠,她一駭,幸虧陸衍之隨後拉走蘇洱。她這才得以呼吸,捂著脖子劇烈咳嗽。

滿廳驚呼,還有杜謹言錯愕且憤怒得眼神,她心虛得撇轉頭,踉蹌著爬站起來由著保鏢護送向外走。一直到走到門口都能聽見蘇洱喊叫聲,陸衍之把她拖到裡屋,門關上她還試圖去抓門把,被陸衍之壓住肩膀喝斥:”冷靜點!“

“是沈景緻,肯定是她害死的恬恬!”

陸衍之穩住心緒,當她悲傷過度產生臆想,“昨晚到現在你都沒合過眼,精神太緊繃了,去休息一下好嗎?”

她失望地甩開他的手:“覺得我冤枉她了是不是?因為她是你媽最疼愛的養女,要你好好照顧她,所以你覺得我冤枉她是不是!”

“我沒這麼想!”

她現在情緒完全失控,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全然不顧任何後果,死命鑽牛角尖:“你就是這麼想的!你以前還把她帶回家向我們宣佈她是你女朋友!沈景緻……就是她殺死我肚子裡的孩子!”

陸衍之一窒:“……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