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三個黑衣人敢直接在都城裡對他出手,那麼前日被他送出城去的妻兒,恐怕也會遇到危險。

他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但如果什麼都不做,他一定悔恨莫及。

他甚至有些後悔捲入那件事情。

若他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許便不會面臨這種困境。

但這種後悔也只是心裡的一種念頭。

就算再重來一次,或許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深夜下的山路並不好走,但嶽世庭的視野,其實和白晝並無什麼區別。

四境巔峰的大修士若要全力趕路,那速度是很誇張的,半日跨越千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對於氣海靈氣的消耗也是很嚴重的,所以不到必要時候,很少有修行者這樣趕路。

在嶽世庭不知道趕了多少裡,山野風景愈加繁盛時,迎面有劍鋒劃破夜空,斬碎了山野青竹,如蟄伏多時的花豹,朝著獵物疾掠而來。

嶽世庭疾馳的步伐微頓,手裡的劍已然迎了上去。

夜空裡爆起了一串火星,狂風呼嘯不止。

破碎的青葉席捲著,漸漸浮出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箇中年男人的模樣。

身材稍微有些偏瘦,手裡提著一柄劍,迸發著凜冽的寒芒。

嶽世庭微微睜大了眼睛。

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望著那中年男人。

因為在他眼裡,那並不是一個陌生人。

而是曾經共事多年的很熟悉的人。

“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提劍的中年男人漠然的望著嶽世庭,冷聲道:“當時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惜我還活著。”

戚小然。

上任的水鏡司司首,被範無味接替位置的人。

因曾協助譽王叛變,提供了大量的金銀,被徐鶴賢親自率領玄政司一眾甲士將之滿門抄斬。

這的確本該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嶽世庭神情漸肅,沉聲說道:“憑藉徐鶴賢的手段,他親自出手,你怎麼可能活下來。”

戚小然眸子裡閃過一抹陰翳,說道:“我活著是事實,至於緣由,你沒有資格知道,我來這裡可不是和你閒談敘舊的,況且我們本來關係也不算多好。”

兩個人在朝堂共事的時候,雖然沒有什麼不可調節的恩怨,但也絕對算不上什麼朋友。

戚小然的背叛是事實。

就算是在嶽世庭的職責範圍內,他也有理由將戚小然捉拿歸案。

但現在不是一個好時候。

聞聽得戚小然的話,嶽世庭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說道:“你是來殺我的?”

戚小然點點頭,說道:“你明白就好。”

嶽世庭陰沉著臉,悵然一嘆,“原來你也變成了他的人。”

戚小然說道:“你是必須要死的,雖然那本身也是你的職責所在,但你終究有些多管閒事了,等你死後,御史大夫的位置自然有新的人頂替,我相信,新的御史大夫肯定不會像你這般不識時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