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生離開吳家嶺之後,便去往韓鐵虎母親居住的小村莊。

臨近小村子站在虛空高處的王長生,卻看不見記憶中破舊的小屋,入眼的是一排高大規整的房屋。王長生輕“咦”一聲,用神念仔細查探起來。原來這些房屋是一排學舍,不少孩子正坐在裡面做著課前的準備。面色紅潤的韓母正坐在院中的搖椅上,邊曬著太陽邊看著這些孩子們。這時學舍裡的孩子們突然齊齊起立躬身施禮,齊齊道:“司馬先生早。”王長生看著新進來的教書先生,眉頭一挑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測。

就這樣王長生在虛空中靜靜端坐了許久,終究沒有現身。

幾日之後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王長生來到大忠國腹地的一處建築的屋頂上。下邊的屋子裡居住的是一對老年夫婦,男的身材魁梧身體硬朗,老婦人則要差上許多不僅一副體虛的樣子,而且還似乎是得了嚴重的關節炎,背部和雙手手指嚴重變形。

儘管如此那老婦人的脾氣倒是大得很,此刻不知因什麼事正埋怨著男人。意外的是男人雖魁梧健壯卻不敢有絲毫反駁,只是在一邊“嘿嘿”的陪笑著。房頂上的王長生見到這一幕不禁面有訝色,施展輕功在房脊上輕輕的走了幾步,發出一絲極其微弱的腳步聲。

下邊正收拾床鋪的男人手上動作忽然一頓,然後邊收拾邊不動聲色的說道:“老婆子,鋪蓋都弄好了,地上涼你上來休息吧。我先出去一下。”

婦人停止了埋怨,佝僂的背猛的挺直了幾分,有些激動的質問道:“去哪?要幹什麼?”

男人好聲好氣的道:“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

老婦人的背漸漸恢復原狀,沒好氣的道:“透透氣?我不過說了幾句,你就受不了了?好,走走走,趕緊走。還和我說幹什麼,像以前那樣來個不告而別不是更好?那麼多年我們孤兒寡母的不也過的挺好嗎?走,趕緊走!”

見老婦人生氣,男人連忙解釋道:“我都這個年歲了,離了你們母子可怎麼活啊?我是聽外面有些響動,像是房上來了只作祟的貓兒,這才要出去瞧一瞧的。”

一聽這話婦人不自覺的摸了摸手背上的傷疤,聲音弱了好幾分,道:“啥?有貓?我怎麼沒聽見呦?”

這時房上的王長生加重了腳步,發出些稀稀疏疏的響聲。聽到響聲男人頗感意外,不禁輕“咦”了一聲。老婦人面有慌色,立刻對男人說道:“去看看也好!也莫要打殺了它,將它趕走也就是了。”男人只應了一聲,便出門去了。

這對年老夫婦的兒子兒媳就住在隔壁,此刻他們正衣衫整齊的並排站在屋裡靜靜的聆聽著。約莫已有四十的男人對約莫只有三十的婦人道:“麥子,這人輕功十分了得,父親年事已高怕是要吃虧。”

被喚作“麥子”的婦人拉住說著就要向外走的男人,道:“許是父親的故交來了,再看看。”

年老男人將房門輕輕掩上,一轉身雙腳驟然發力,緊接著便如靈巧的雀兒一般飛上屋頂。藉著朦朧的月光,年老男人在房頂上發現一個黑衣青年。

年老男人面有驚色,又仔細的看了看黑衣青年,才難以置信的輕聲道:“大帥?”正說著年老男人忽然身形急動,伸手抓向王長生的臉頰。王長生分毫不動,任其年老男人在臉上抓過一把又極速退回。

年老男人捻了捻空空如也的手指,道:“難得竟長的與大帥當年的模樣相似的很。只是若要假扮他,即便不知他現今的模樣,也要做些改變不是?”

王長生也不辯駁,伸出手掌心念一動便有一顆散發五彩光芒的火球形成。見此情景年老男人雙目圓睜,道:“一別十載,原來大帥已經修成仙體。”

年老男人說這話時沒有控制好,聲音比先前大了不少。還未等王長生接話,屋裡的老婦人聽到聲響,問道:“老頭子怎麼了?黑燈瞎火的你可要當心啊。”

年老男人縱身一躍,輕巧的回到地面,站在房門口小聲說道:“老婆子,真是有貓的。許是咱家的房上招了老鼠,被那貓兒撞見了,此刻它正在那埋伏著哩。你小聲些莫要聲張,叫它將那鼠捉了去也就是了。若將它驚走留下了念想,只怕隔三差五的就要來哩。”

那老婦人果不敢聲張,極為輕聲的說道:“好好好。你辛苦些千萬別讓它進到房間裡來。”老者應了聲,再次悄悄的回到房頂。

年老男人俯下身蹲在屋脊上,一邊示意王長生蹲過來,一邊悄聲說道:“王帥輕聲些。若是驚了我那老婆子,被她當作是偷盜的賊人,只怕要將大帥的祖宗挨個罵個遍。”

聽了這話王長生頓時知曉這老婦人的厲害,果不敢聲張,蹲在年老男人身邊,小聲說道:“黃老狐狸,見你如今的模樣,應該是退休了吧?”

年老男人道:“當年戰事結束,就退下來了。”

王長生道:“退了也是好的。只是如今怎得只有長子陪在身邊?”

年老男人嘆了口氣,道:“兒大不由爹,那幾個小兔崽子捨不得官位,不願隨我回來,還在吃軍中的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