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永和風月凜如新(第1/2頁)
章節報錯
面前的男子,劍眉星目,俊朗非凡,鎖著愁容的眉心,隱隱迸射出讓人不敢靠近的威嚴。紫檀色的龍袍稍嫌沉悶,卻襯得他面泛青白。蘭昕凝視著他好一會兒,終是點了點頭。“臣妾並非不明白皇上的心意,可欲速則不達,臣妾總覺得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推著皇上往這重重迷霧裡走……”
弘曆冷靜的想了想,亦覺得蘭昕說的正是自己所慮:“皇后可還記得奶孃的話麼?她對朕說的玉牌,是先帝爺親手所書。”
“自然記得。”蘭昕遺憾的,正是這玉牌不知身在何處,哪怕有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事情也就好辦了。
“癥結所在,正是此處。”弘曆憂心不解,緩慢道:“奶孃是夜半就入了長春宮,倘若這玉牌真就如此重要,而她又信任皇后你,為何不及早說出去處。”這會兒覺得事情明朗了許多,看一眼蘭昕,他眼中的疑惑漸漸有了些溫度:“所以朕才懊惱……自幼那一塊玉牌,不曉得何故不見。”
蘭昕當即明白了弘曆的意思,沉吟片刻,目光最終落在了伏在地上的內侍監身上。“皇上,旁的話暫且擱下,讓臣妾好好審問審問這慈寧宮的內侍監,何以逗留隱匿在長春宮內,直到天明也不曾離去。”
薛貴寧一腳飛踢在那小太監的肩上,踢得他一個趔斜,頗有人仰馬翻的味道。“小常子,皇后娘娘親自問話,你還不速速從實招來!”
小常子抵著畏懼,連忙忽悠的爬起來伏在地上:“皇上饒命啊,皇后娘娘饒命啊,奴才是奉命逗留在長春宮裡,暗訪從慈寧宮逃出來的罪婢,是否藏匿於皇后娘娘的寢宮,再無旁的了。”
“就這麼簡單?”蘭昕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自然不信小常子的話。“若是真的如你所言,當得知如英藏匿本宮寢室之內,你為何不逃出宮去回稟覆命。反而還要匿藏到天亮,直至如英遭毒斃。”
連連叩首如搗蒜一般,小常子半條命的搭了進來:“高翔高公公說,未免讓人起疑,一定要讓奴才尋個機緣,偷偷溜出長春宮去。可經過昨夜的事兒,長春宮各處宮門把手森嚴,奴才實在沒有法子。派來接應奴才的人還未到,薛公公手底下的小太監就逮住了奴才……”
弘曆這麼聽著,總覺得小常子並非是下毒之人。倘若真是他下毒,這麼嚴重的事兒為何遲遲不逃,偏是要等到被人發覺,扭住,連性命都難保。未免太傻了些,除非是障眼法,有人刻意將他留下,在奶孃枉死之後,種種猜忌責任都得盡數推卸到小小的一名內侍監身上。
那麼原本希望遮掩過去的,且有重大嫌疑的,究竟是誰呢?
“蘭昕,你隨朕來。”弘曆將疑惑擱在心裡這麼一轉,便是再也聽不下去了。
“是皇上。”蘭昕朝薛貴寧與朵瀾點一點頭,薛貴寧便將小常子押了下去,而朵瀾則乖巧的跟在了自己身側同行。
弘曆步伐急促,一步不歇的步入了蘭昕方才收容奶孃的內寢。轉首看著蘭昕,不緊不慢道:“你且看看,這床榻上有沒有遺漏下奶孃的什麼物件,或是原本不屬於這間廂房的東西。”
順著弘曆的話音兒,蘭昕本是要找的,可才一伸手,她忽然想起:“皇上,奶孃原本的衣裳與飾物,均殘破不堪,臣妾讓人替她更換了衣裳。只怕這屋子裡並不曾再有旁的什麼物件兒,是奶孃原本帶進來的東西。除非……”眸中精光一閃,蘭昕連忙喚了朵瀾來:“你快去看看,奶孃那些物件兒裡,是不是藏著什麼?”
雖然蘭昕這麼吩咐了朵瀾,可還是不放心的掀開了帷帳,在床榻上細細的摸索著什麼。
“倘若奶孃真的有苦衷,必然不能隨身攜帶要緊的東西來長春宮。”弘曆有些失落:“以她的心智,也必然不允的。”
蘭昕明白弘曆口中的她是指太后,雖然她同樣不喜歡太后的手段,卻明白皇上與太后的關係,並不該是劍拔弩張。“皇上,事情到此時,臣妾總覺得未必就是太后所為。”看著弘曆眼中的光彩瞬間冷暗下去,蘭昕不緊不慢釋疑道:“並非臣妾私心偏幫或是旁的緣由,只怕錯怪了太后不要緊,放過真正從中挑唆之人,就真是要追悔莫及了。”
點一點頭,弘曆忽然想起奶孃自幼教自己習字的情形,有個“庭”字,他怎麼寫都不好,於是奶孃就沾著水,用手指在案几上一遍一遍的寫給自己看。
電光火石之間,弘曆猛然掀開了床榻上鋪著的錦被,甚至連枕木都翻了過來。“有字,竟然有字,朕記得,奶孃是念過書,會寫字的。蘭昕,你快看,這些血字,必然是奶孃寫的……”
蘭昕與弘曆同樣的歡喜,有了這些線索,事情便好辦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