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永和風月凜如新(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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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曆將錦被翻轉了方向,讓字正正的對著自己:“冤屈並非本意,性命相要挾,無奈而為之。”
蘭昕好像是聽明白了什麼,實際上又根本什麼都不明白。“皇上,奶孃口裡的冤屈,到底是指什麼?性命相要挾,難道說……”
“再明顯不過了。”弘曆的心此刻抑制不住的揪痛起來:“是朕害了奶孃,若不是朕四處打探她的下落,星夜追蹤可能知曉真相的這些人,他們就不會先後送命,是朕害了他們。”
“不怪皇上。”蘭昕一向是寬厚的性子,此時脫口而出的話,卻難免涼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有些事,不是皇上不去追查,就可以不發生的。臣妾倒是覺得縱橫交錯的那些曲折一去,反而讓事情明朗起來。”
明白她的意思,弘曆點了點頭:“朕下旨免去晚朝,陪奶孃敘話,必然驚動朝野與後宮。這是朕登基以來,首一次罷朝。如此一來,奶孃的死便能迅速的四處傳開,倘若那玉牌真的尚在人間,而手握玉牌之人,真就是受奶孃囑託保管之人,必然會站出來……”
並未宣之於口的後半句話,是弘曆心中所願,再不要連累了此人才好。
“小常子沒說實話,再要審,就著薛貴寧在這長春宮正殿前,擺上一個長凳,將人捆在長凳上,賞鞭子,打到說為止。”弘曆心中已經滿滿當當都是怨懟,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再相信自己與太后存有血脈親情。於是慈寧宮,便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
蘭昕很想問問他,這鞭子是不是存心要打給太后看得。可話到嘴邊,她還是嚥了回去。
與皇上並身正坐於內寢之中,依舊能聽見小常子撕心裂肺的哀鳴之聲,以及那鞭子劃開皮肉的嗖嗖聲。
好半天,薛貴寧才走進來。彼時,哀鳴之聲不見,鞭聲亦不聞。
蘭昕揚了揚頭,示意他說。薛貴寧這才垂首道:“小常子只說,是聽了雅福姑姑的吩咐,來搜宮。又暗中得了高翔的指示,留在長春宮探查是否皇后娘娘匿藏了奶孃。至於下毒之事,他抵死都不肯承認。”
“再打,打都肯說為止。”弘曆的話說的格外從容,卻偏是以帝王之氣壓倒一切,容不得人分辨反駁,更無從違抗。
只不過,這事兒倒也難辦了,薛貴寧苦著臉,低靡道:“皇上,小常子已經斷氣了,再打也怕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縱然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蘭昕還是驚心不已。方才還活生生的一個人,轉眼間,就成了一具皮開肉綻的屍首,來來去去,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這未免也太……
“性命相要挾。”弘曆想起方才床褥上,奶孃以血書寫的這幾個字,心頭微微的顫動起來:“好一個性命相要挾。”
“皇上是說,其實奶孃在入長春宮之前,便已經服了毒?”蘭昕想到這一層,更覺得畏懼到不行。“如此說來,她一直都是遭人脅迫才會如此。”
弘曆心頭一震,冷笑一聲:“脅迫,好一個脅迫。”幾乎是想也不想,弘曆便喚了李玉進來:“去,和薛貴寧一起,親自抬著小常子的屍首,送回慈寧宮去。畢竟是慈寧宮的奴才,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死了,朕總得給太后一個交代。”
李玉唬得臉色青紫,連忙跪下叩首道:“皇上三思啊,這可使不得,若是衝撞了太后鳳體當如何是好。這些天太后原本就抱恙在身,皇上,您萬萬不可啊。”
薛貴寧也隨著李玉跪下,卻並沒與開口阻止什麼。畢竟皇上的心意,從來不是奴才可以阻攔得住。當然他也明白李玉的難處,若是一個字都不勸,將來也難免遭數落。當奴才就是難,旮旯犄角都得想得到才行。
“朕不想再重複一遍,即刻就去。”弘曆的語調生硬了不少,目光裡的殺意,猶如山石傾瀉,無處閃避。“正因為太后抱恙在身,朕才必得將此事交代的清清楚楚。否則不知道的,還當是朕容不下慈寧宮區區一個奴才。皇后覺著朕說的有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