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浮生歡娛(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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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時,蕭禎的一隊人馬,終於在桐城南門開啟了缺口。蕭禎治下極其嚴格,城門一破,士兵們立刻像潮水一樣衝殺進去,不敢稍有遲疑。
韓衝雖然拖住了蕭禎所在的中軍,卻沒料到,他另外派了人繞到另外一邊去攻城。外城一破,桐城的少年郎立刻按照預先的計劃,退往內城。
墨謠站在城樓上,只能隱約看見南門失守,煙霧實在太大,難以分辨更遠的情形。馮定跑上來,拉著她就走,要帶她去內城。墨謠推開他的手:“韓衝在時,他會搶在你們之前退避敵軍麼?”
見馮定搖頭,墨謠接著說:“他不會,我也不會。他不在時,我就是他。”說完,她拿起弓弩,對準正在努力攀上城樓的秦兵。
墨謠的箭術本來就不錯,雖然比不上蕭禎、韓衝那樣的絕技,可用來射落城頭近在咫尺的敵兵,還是足夠了。十幾支箭發出去,便有四名秦兵從城頭摔下去。
可幾人之力,根本抵擋不了潮水一樣湧上來的秦兵。當她再一箭射落左手邊攻上來的人時,還沒來得及搭上新的箭簇,右手邊另一名秦兵,已經一步跳上了城樓。一人得手,後面的秦兵像受到鼓舞一樣,越發勇猛地衝上來。
衝上城樓的秦兵,舉起寬刀向她砍來。墨謠抽出短刀格擋,手卻軟得使不上力氣。她不怕死,這短短几個月,好幾次遊走在生死邊緣,她只是還沒適應如此赤裸直接的搏殺。
風聲迎面而來,她正要躲,忽然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撞擊聲,向她砍來的寬刀,被擲來的石塊擊飛。墨謠下意識地順著石塊飛來的方向看去,黑衣金面的男人,正攀著雲梯趕過來。
是錯覺麼?從來冷冽無情的蕭禎,似乎有點慌亂,跳上城樓時,被城垛上堆積的屍體絆得險險一滑。
蕭禎走到墨謠面前,看見她額頭上裹著紗布,抬手摸了一把,卻被她側著頭躲開。失望、憤怒、嘲諷……蕭禎終於開口:“你很好!你把我剝去外衣仍在樹林裡,自己卻跑到這來替別的男人賣命?”
即使流亡多年,那種從小養成的貴胄氣派也很難改變,剝去外衣,對名門子弟而言,簡直是奇恥大辱。
一見到他,耳邊的廝殺聲似乎都變得遠了,墨謠一笑:“不是別的男人,是我的丈夫和兄弟。”
“你……”蕭禎輕易就能被她激怒,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卻被她用一把短刀橫在胸前。“拉呀,拉我過去,”墨謠挑釁地揚起眉,“大不了同歸於盡。”
身邊的秦兵趕過來護衛,卻被蕭禎一把擋開:“把他們都關起來,押回去!”他把墨謠向前一推:“她也一樣!”
桐城乾燥少雨,這個季節,更是幾乎每天都是晴天。太陽掛在頭頂,烤得人從頭到腳都快要乾渴得開裂。
秦兵沒有繼續攻打內城,而是帶著長長一隊囚車,返回營地。每輛囚車裡,都押解著這場中的俘虜。
有人拿著水囊,挨個給囚車裡的人喂水。所謂喂水,就是把水隨意一潑,也不管能喝到多少。再英勇的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充硬漢。沒有水又被暴曬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墨謠蜷縮在囚車一角,緊閉著雙眼。馮定在囚車另外一邊,焦急地看著她。粗重的鐵鏈,鎖住了馮定,他只能看著,卻一步也靠近不了。
送水計程車兵騎著馬,從隊尾走到隊首,正要收了水囊回去。馮定高聲呼喊:“水呢?這裡還有人沒喝到水!”
“麻煩!”士兵抱怨一聲,拔出水囊的蓋子,隨手潑灑。手剛揚起,一支短劍從旁邊斜刺過來,“噗”一聲刺破了羊皮囊身。
“誰準你給她水喝了?”蕭禎臉色陰鬱,皮囊裡流出的水,打溼了他的馬鬃。
“你在做什麼?”玄武跟上來,攥住他的馬韁,“這不是你一直在找的女孩兒麼?你怎麼又這麼對她……”蕭禎暴怒時,也只有玄武敢這麼對他說話。
“我怎麼對她了?她是戰俘,每個戰俘都一樣,憑什麼她要差別對待?”蕭禎揚鞭在囚車上狠狠一抽,“誰也不準給她水喝。”
馬鞭激起的塵土,在半空裡盤旋飛舞。墨謠始終靠著木欄、閉著眼,好像外面的爭吵,跟她毫無關係,說的並不是她,而是別人。
秦軍回程的速度並不快,行進到秦國邊境附近時,已經過去了七、八天。軍中掌管文書的小吏,正向蕭禎一項項報告著錢糧開支。蕭禎聽得心不在焉,手裡拿著一截箭頭,在木几上胡亂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