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謠捏著銀錠反覆摩挲,最終還是捨不得,又揣回荷包裡。

子禎一直盯著她看,把她臉上的表情,全都收在眼底。看她收起銀錠,忽然一把抄起她的腰,抱放在馬上,朗聲說:“你再想下去,天都要亮了。”

看上去很普通的馬,在子禎身下,四蹄生風。墨謠也會騎馬,可是從來沒有把馬騎到這個速度。“你要帶我去哪?”墨謠在馬上左右扭動,想掙脫開他。

“想摔下去,就繼續動。”子禎貼在她耳邊說話。墨謠哪裡肯聽,身子扭動得越發厲害。子禎把摟緊她的胳膊忽然一鬆,墨謠順著光溜溜的馬背,就往一邊滑去。馬背上的毛光滑細軟,根本抓不住,她手忙腳亂地掙扎,只能勾住了子禎的腰帶,綢質腰帶,被她扯得直往下掉。

“真沒看出來,你如此熱情,跟我共度良宵還不夠,在馬背上就要替我寬衣解帶。”子禎笑意俞深,看一眼墨謠緋紅的臉,把她的小手環在自己腰上,“好好待著!”

不知道子禎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在壽春城外,找到一處靜謐清幽的院子。墨謠隨遇而安慣了,也不多問,挑了西側的廂房,仔仔細細在房門上落鎖。

子禎在門外嗤笑:“我要真想怎樣,你這幾道破鎖能頂什麼事?”

窗子上映出墨謠纖細的影子,子禎在窗外一直看著,看她脫去外衫、放在床頭;看她解開帳鉤,小小的身影鑽到床上去;看她吹熄了燈,房間內外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有人悄無聲息地站在子禎身邊:“武陽侯蕭大將軍,美人在懷的滋味怎麼樣?”

蕭禎一動不動,那個油嘴滑舌的聲音捏著嗓子繼續說:“我的心肝小謠謠,我是你子禎哥哥,你忘了誰也不能忘了我……真沒想到一夜斬殺上百人、眼都不眨一下的蕭禎,會說出這種娘娘腔的話來,讓秦國那些貴女們聽見,怕是要揉碎一地芳心了……”

聽他越說越不像話,蕭禎抬手掐向那人的咽喉,卻被他身形向後一錯,輕飄飄躲閃開了。那聲音嬉笑著說:“蕭禎,還說你的心沒亂,這一手近身鎖喉,你以前可從沒失手過。我不過開幾句玩笑,你就急了。”

見蕭禎沉默不語,那聲音嘆口氣,又說:“蕭禎,當年多少人為了留住你這條命脈而死,你不會一進溫柔鄉,就全忘記了吧。”

黑暗裡傳來不屑的回應:“我要怎麼征服土地和女人、討回老天虧欠我的,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

第二天一早,按照青竹說過的位置,墨謠很快找著了她的家。

青竹依舊憂心忡忡,可是臉色已經比前一天好得多,一見墨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講給她聽。

原來,楚公子俞偷逃到代國的事情,竟然是真的。畢竟是父子,楚王派了一小隊人馬潛入代國,準備偷偷迎回公子俞。這隊人馬的行蹤,不知怎麼洩露了,被秦軍偷襲全殲不說,連公子俞也被亂箭射殺。

據說公子俞當年活著的時候,就專幹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偷雞摸狗、強搶民女,半點貴胄氣度都沒有。如今死了,真正讓楚王大發雷霆的是,他在王宮中秘密發號施令,竟然要不了多久就被秦王知道得一清二楚。楚王下令徹查,一定要揪出洩露訊息的奸細,凡是最近進出壽春的人,都要嚴查,這才牽連到於楚頭上。

“既然於楚大哥不會做這樣的事,等排查清楚,就會放回來了。”墨謠攀著青竹的肩安慰她,說話時眉眼彎彎,“你就吃好喝好睡好,等他回來了,你才有力氣繼續教訓他呀。”

青竹被她逗得一笑,隨即又苦著臉說:“我倒不怕別的,只怕那些獄卒暗地裡給他苦頭吃,於楚那個人,一向有些憨傻,不大會說好話。我又不會做別的,只能靠跟人比劍賺錢,最近越來越賺不到什麼錢了。”

墨謠瞪大眼睛:“你劍術那麼厲害,怎麼會賺不到錢?”

青竹沒好氣地說:“因為那些大男人,輸了沒面子,都沒人肯跟我比了。”

她雖然比墨謠大上幾歲,這直來直往的脾氣,倒更像小孩子。墨謠把頭埋在青竹肩上,悶聲悶氣地笑:“青姐姐,昨天我說要賺錢還你那一百兩銀子,是真心實意的,我已經想到賺錢的方法了。”

青竹不相信:“我好歹還能使劍,你能做什麼?”想起兩人打架的一幕,又撲哧一笑:“你爬樹倒是比猴子還快,可是,誰會花錢看你爬樹呢?”

墨謠神神秘秘地一笑:“就請青姐姐和這位……呃,榛子,做我的第一個顧客,麻煩青姐姐,幫我準備一些橘皮、松香、梅子、生薑還有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