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時候,葉撫就和胡蘭秦三月交代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她們昨天夜裡便準備好了行李細軟,起床洗漱便可以直接出發。

葉撫的睡覺是個形式,在不必要的時候便不會去做。一整個夜裡,他都在寫自己這些天的一些感受,分析著形形色色的人與事。他一直認為,自己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的成長。要學會去做一個於他人而言更好的老師、更好的朋友,以及能讓人喜歡更多一點的人。對生活的樂趣,不正就是這些嗎?

葉撫和白薇的分別平淡如水,但胡蘭和居心的分別就不那麼平淡了。居心捨不得這個可愛的妹妹,胡蘭捨不得這個有趣的姐姐。所以,她們之間有著許多話要說,即便昨晚睡覺時居心同胡蘭和秦三月擠在一張床上,已經說了很多很多話了。但真到這分別時,話還是少不了。

葉撫沒有去催促,各自說完想說的話才是他想看到的。平平淡淡的分別也好,綿綿軟軟的分別也罷,那都是情感的表達。成長中的胡蘭需要情感的表達。

再多的話也有說完的時候,便要說上最後一句再見了。他們各自約定著,等再相見的時候,要如何如何……

收起這安逸的心來,放到旅途上。

……

對於駱風貌而言,香火神運藉由他的身體被引出來,是從其根本上的一種摧殘。在清淨觀,他吟誦詔詞,讓香火神運入體,對於肉體和神魂的壓力早已超越了他可以承受的界限。他憑藉著自己的信念承受了下來,但是身體和神魂的強度可不和他講究什麼信念不信念的,所以,他的肉體在詔詞結束後崩碎了,若不是白薇及時降下神輝做了保全,他早已化作一灘肉泥了。但是白薇到底是剛剛成神,許多能力還是一知半解,能夠保全他的身體,但是無法保全他的神魂。

這隻能由葉撫來。

在離開明安城的前一晚上,葉撫保全了駱風貌的神魂,同時也給他留下了一封書信。

待到駱風貌從混沌之中甦醒過來時,那封書信不偏不倚恰巧落在他的枕邊。他順手拿起來,一字一句地看著——

“世間再無駱風貌,疊雲國已不再是你應當再待的地方了。去中州,帶上南山先生這個名字,到中州去。”

駱風貌見此,陡然轉過頭,朝窗外看去,那裡是一片江山如畫。

……

“世間哪裡會有十全十美的辦法。石祝,你確定要那般嗎?”

“先生,我已然了無遺憾。”

“你的學生呢?”

“她不願意走我的路,便走她自己的路吧。我能為她所做的最後的事,不過如此了。”

“可是這樣,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先生,便讓我做一次甘願付出,不求回報的人吧。”

“既然如此,且隨你心意。”

……

戈昂然立於高樓之上,遠遠地望著西邊,忽地在某一刻,他的心頭一顫,旋即意識到什麼,禁不住幽幽一嘆。

“到底還是走到那一步了。天下果然沒有一切順意的事。”

念罷,他轉身下樓,身周帶著一縷清風。

……

“長山先生,這一局終究還是失敗了。”

依舊是那個簡單的小木屋裡,依舊是唐康和李命。

李命無奈地笑了笑,“這一次失敗也不在我的預料之中。雖然嚴格說來,也並不算失敗。”

“為什麼這麼說?”

“你要明白,儒家付出千年的代價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在下一次世難當中有主動去選擇的機會。”

唐康苦笑,“可是白薇成的是正位神,沒法去揹負因果,又怎麼能說有主動去選擇的機會。”

“千年的代價是無立聖的大運,而偏偏在這個無大運的時候,儒家誕生了新的聖人。你覺得,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