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日,聖心大悅,因為西陲局勢得到了控制。

皇帝賜下了賞賜,早早就退了朝,整個皇宮裡都沉靜著辭舊迎喜氣中。

甘允天原本是想著邀姜域來府裡做客。哪知道下了朝就被敖長峰纏著,好容易擺脫,卻沒見姜域的蹤影。

“主子,咱們也該回府了。”陸垚陪著姜域騎著馬,走在略顯得空蕩的街道上。

“這樣的日子,人人都急著回家團聚。”姜域冷蔑的掃過街上關門的商鋪,他是一點都不想回姜府的。

“夫人還在府裡候著。”陸垚少不得提醒一句。

“我問你。”姜域忽然想起那日,甘沛霖問他的話,心口微緊。“什麼是最重要的東西?”

“當然是命啊。”陸垚毫不猶豫的回答:“活著才能吃團年飯,才能和家人團聚,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當然是命重要。”

“不是這個。”姜域冷冷白他一眼:“你再好好想想。”

“那……”陸垚撓了撓頭:“那當然是效忠主子要緊。”

姜域不耐煩的白他一眼:“我是問,對一個女人來說,什麼最重要。”

“那當然是名節和清白。”陸垚說完這句話,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也……也可能每個人看重的不同。屬下還沒成親,不大瞭解女人,純屬亂猜的。”

姜域陷入了沉思,難道那晚,救她的人對她做了什麼,她才會這麼傷心和生氣?還是那些山賊?

如果她最重要的東西被人奪走,她會不會想不開……

“駕!”忽然揚了馬鞭,姜域急火火的朝甘府的方向奔去。

寬敞的街道幾乎沒有什麼人,只看見馬蹄飛馳,揚起了一路塵埃。

忽然,一個身披黑紗的女人從拐角裡被人推出來。那一下猝不及防,姜域看見她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扥住韁繩。

“主子,當心啊!”陸垚嚇得臉色發青。

姜域直接飛身下馬,飛箭一樣的衝向那女子,將她牢牢抱住,幾個旋身才勉強站穩。

陸垚這扥住了自己的馬韁,翻飛著去拉住了姜域的馬。

“主子,您沒事吧?”

懷裡的女子似曾相識,卻因為黑紗遮住面龐而未能看清。

姜域低著頭,看見這女子黑紗之下的衣裳,領口繡著幾朵杏花,心頭微微一緊。“去看看,什麼人要她的命。”

陸垚往那小路追了一段距離,發現了一些腳印,趕緊回來稟明:“主子,推這姑娘的那些人,逃走了。還追嗎?”

“罷了。”姜域順手摘下那女子的面紗,就連陸垚都認出了她的身份。

“這不是在甘府住著的那位表小姐嗎?不是說都失蹤了好些日子,怎麼忽然出現了?”陸垚心裡有些不安:“主子,咱們要帶她回去嗎?”

“送她回去。”姜域本來就是要去甘府見她一面,正好用這個當藉口。

“主子,我來吧。”陸垚從姜域懷裡接過沫初雪,沫初雪昏迷不醒,身子輕的像沒有什麼分量。以至於陸垚很容易就將她抱上了馬。只是這個過程中,她的衣袖往上躥,露出了一截手邊。

“等等。”姜域總是覺得哪裡不對勁,順勢抓住了沫初雪右手腕,繼續將黑紗和衣袖一起往上推,一個鮮紅的烙印格外明顯。“是她?”

“主子,您不是再甘府見過她麼!”陸垚有些奇怪的看著姜域。

姜域沒吭聲,卻順勢從陸垚手裡把沫初雪拽了下來。

“主……主子,您這是……”陸垚是想提醒他,本來就和夫人鬧不愉快了。若讓夫人看見他抱著表小姐送回去,還不得更生氣麼。可是話都沒來得及說,主子已經抱著人騎著馬飛馳在空蕩蕩的街道上了。

摘星樓,脆芯一溜煙的跑進內室。

“大小姐,大小姐……”

甘沛霖正在繪梅花,筆尖淡粉的墨就這麼滴在宣紙一角,卻不是樹枝的位置。“你怎麼了?這樣慌張?”

“是奴婢唐突了。可是……大都督抱著表小姐回來了。”抱著兩個字,脆芯咬的特別重。

甘沛霖卻更在乎那三個字,表小姐。

失蹤了這麼久的沫初雪居然又出現了,看來她們的命運又要因為姜域而聯絡在一起。

“回來就回來吧,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甘沛霖放下了筆,順手將宣紙揉成一團。“沒心情畫了,撤了吧。”

“是。”脆芯知道她心裡不痛快,召喚了小婢子過來撤走筆墨。“大小姐,您真不去瞧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