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活了三年的雞估計也沒有出過遠門,努力的仰起頭瞪著一雙興奮的雞眼看著張緘,也向張緘點了點頭。

十幾分鍾後,剛過了一個石橋,就到了高家村中學,學校的大門像一個牌坊,古色古香的,進了校門向左拐彎第一家就是張緘父親的同學家。進了大門,對面是三間瓦房,左邊是一間廂房和一間廚房,右邊有一個小院,種了芭蕉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

父親的校長同學姓胡,教英語,愛人姓薛,教語文,張緘分別喊他們胡伯伯和薛阿姨。他們有個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叫胡東,女兒叫胡曦,胡東比張緘小2歲,胡曦比張緘小8歲。

胡伯伯和薛阿姨無比熱情,薛阿姨從張緘手中接過老公雞就去廚房了,胡伯伯把張緘父子裡讓進屋裡,兩個老同學相見,有講不完的話,張緘覺得無聊就走到了院子裡,看那幾叢芭蕉。

初中都已經畢業的張緘居然不知道聊齋中的阿寶的變成了鸚鵡。以後給燕子寫信會鬧笑話的。

曹小山還說男人不讀書,娶頭老母豬。

整個暑假張緘除了和曹小山在輪窯廠的土堆上看夕陽,他看了整整兩個月的書,從唐詩到宋詞,從孔孟到王陽明,書中有一個斑斕的世界,也可以慰藉荒蕪的人生。

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你還會背詩?”胡東一臉疑惑的問張緘。

“略懂一二”

“那我問你,為什麼不能紅了芭蕉,綠了櫻桃”

“能,綠了雞毛也可以。”張緘指著薛阿姨扔在垃圾桶的雞毛。

張緘突然理解曹小山在他說阿寶為什麼不變成狗的眼神,帶著憐憫和無奈,彷彿張緘已經成了豬新郎。這讓他這個發小情何以堪。

中午張緘的父親沒有走,留下在胡伯伯家吃的飯,薛阿姨把張緘帶來的老公雞燒了,在農村一般情況下,客人帶的東西當天是不吃的,或者不當著客人的面吃的。除非是關係非常要好的,不需要拘泥這些無關緊要的習俗。

在高家村的這一年,胡伯伯和薛阿姨對張緘絕對是視如己出,關懷備至。

老公雞端上來的時候,香氣撲面而來,那個時候除了逢年過節,不是家中來了貴客是吃不上雞的。

不像現在狗是真狗,疫苗不一定是真疫苗。

那時雞是真雞,香也是真香。

張緘的父親給胡東和胡曦一人夾了一個雞大腿,兩人在胡伯伯的呵斥下,不為所動啃的不亦樂乎。

這時候張緘發現老公雞正瞪著雙眼看著他,張緘用筷子戳了戳它的眼睛,啥意思,有話沒有說出來,死不瞑目呀。

薛阿姨以為張緘喜歡吃雞頭,熱情的把雞頭夾到了他的碗裡。

張緘和雞又對視了半分鐘,確定它真沒有什麼話要說就把它下了肚。

下午喝完茶,把張緘安頓好,張緘的父親就騎著腳踏車離開了。

這是張緘第一次真正的意義上離開家鄉和親人,雖然離家只有四公里的距離,卻離開了原來的環境,離開了親人和朋友,離開了曹小山和燕子。

曹小山去了鳳城二中,燕子在張家村中學復讀。

他們都開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