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識從破碗中抽離而出,易寒開始擺弄起破碗來。破碗神秘,讓他有些擔憂,他害怕與這背後的未知沾染上聯絡。但現在,破碗已儼然成為他手中的利器,讓他在想要將其放棄的時候又難以抉擇起來。

一道道交談聲傳入耳中,易寒收起破碗,起身向族人們走去。

他們正在談論著那副紫色棺槨,易寒心中一動,他也對此好奇,於是在一旁坐下,聽他們談論。

“好像在幼時我聽老輩說過,在東荒大地上有一處秘地,存放著這天地的根基,要我說來,這根基……就是這口紫棺!”一名年少族人開口,說出此話的同時還使勁地拍了拍胸口。

“只是一位絕世大能的埋骨之地罷了,害怕後人叨擾,所以將自己葬在了一片始氣之中……”

“你們都錯了,連谷前輩都算不透,豈能……”

“……”

眾人七嘴八舌,信誓旦旦亦或口若懸河的講著。在易寒聽來,都是些不著邊際的猜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和另兩個族人率先到達那裡時,好像聽到了棺內……一聲心臟的怦鳴!

“是我幻聽了吧……”易寒暗自嘀咕,覺得自己的感應更是無中生有,不由發笑。

傾聽了片刻,又覺得一些無妄的猜測很是無趣,轉而將目光投向了憩息的其他人。族人們多數都在吞納著靈氣,緩解一路的疲乏,但當易寒目光掃到伏幽時,神色卻是一怔。

在他周圍,四位族公端坐,還有術士谷翁,正在娓娓說著什麼。可有一點令易寒疑惑,六人全都緊皺眉頭,像是在擔憂,又像是在顧忌著什麼。

未過多久,眾人再次啟程。但易寒卻發現,伏幽,乃至四位族公,警惕都提高了幾分,在林中四處張望著,彷彿在戒備著什麼。

“變數無解,十死無生!”突然,易寒想到了谷翁之前卜筮所說的話,猜測他們正是為此憂慮。此次夕陰林之行眼看便要結束,可所遇到的危情全都如數化解。雖然幾番爭鬥也有數名族人神滅形消,但阽危他們所有人的情況,卻是沒有發生。

由於即將歸族,族人們都眉歡眼笑起來。雖還未徹底走出夕陰林,可在他們看來,伏幽族長當初重傷痊癒,境界還更進了一層,王獸赤金猊都被擊傷,已經沒有什麼可懼怕的危險了。一個個滿面春風,儼然已經忘記了當初的擔憂。

“難道還有什麼潛在的危險嗎?”易寒的心驟緊,與伏幽幾人一樣,也開始警惕起來……

須臾間已過半日光景,因為歸族心切,所以這接近三日的歸途,族人們並未停歇幾次。

“看前面!”忽然,有族人指著前方高喊。

眾人紛紛看去,只見一抹依稀的光亮出現,在白日裡略帶昏黃的林中卻顯得刺眼。眾人見此,愣了一瞬,但在下一秒,便驚呼著喝起身下的坐騎奔上了前去。

似乎早已厭煩了夕陰林中的沉悶,在進入那片光亮的時候,族眾都深深地吸了口氣。他們,踏出了夕陰林!

易寒跟在人群之中,從夕陰林踏出的一瞬,一股清涼撲面而來。末夏初秋,日禺時分,可氣候卻與幾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天開始變得翩然,遼闊的天地突顯滄桑,幾塊薄薄的雲在澄清的天空蕩漾,如同碧海白帆,令人感到浩瀚而又恬靜。

伏幽幾人也漸漸從林中走出,他們的神情比之前要放鬆許多,可唯獨谷翁,還依舊在擔心著什麼。在他看來,自己的術數推衍還從未失算過,這並非自負,而是自信。可一途的防備,除了讓神經緊繃外,卻並沒有再生出什麼事端,這不由得讓他煩亂起來。

谷翁總感覺抓住了什麼,但一細想,卻是一道幻景。天機便是如此,可窺探卻不能參透。依卜筮不過三的術則,他曾暗中重新推衍過兩次,雖然變數有所改動,但卻仍是必死之局。

看著歡呼的族人們,谷翁不知怎麼開口。

忽然,在遠處,一道身影乘著坐騎在荒野之上疾馳,捲起一道飛塵的同時,向族眾們奔來。谷翁見此,手指飛快地捻動起來,伏幽心中咯噔一聲,稍稍放下的心再次懸了起來,勒起韁繩,向前行去。族人們也發現了來人,圍簇在伏幽身後,同上前去。

來人是一名九黎族人。

在他還未奔至眾人跟前時,一個不注意從坐騎背上落了下來,可他未曾停歇,在翻滾了幾次後,跌跌撞撞地繼續向前跑來。他滿身血跡,身上一處處刀兵劃痕,在與伏幽相遇時,才被看了出來。

“族長!幽篁谷半日前再襲東荒,族中死傷慘重,赤火族公為護族人,已經……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