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後傳來極熟悉一聲嗯。

溫婉蓉一骨碌爬起來,關切道:“你夜裡睡了嗎?”

“眯了會。”覃煬聲音明顯帶著倦意。

溫婉蓉問:“在宋執那邊?”

覃煬從屏風後出來,甩著一手水,回答:“沒,我回來去耳房。”

溫婉蓉聽著不大樂意,拍拍被子:“回來怎麼不來廂床上睡啊?我特意留了好大一片空位。”

“看你睡得熟,怕吵醒你。”覃煬揚揚嘴角,隨後拿起她的絲絹帕擦擦手,鑽到床幔裡,像抱颯颯一樣抱溫婉蓉起床,順便鹹豬手捏把身上肉,嘴賤道,“嗯,是長了不少肉,手感不錯。”

“都是你兒子要吃的!”溫婉蓉使勁推了推,沒推動,橫眉冷對,“不就昨天兒子搶你一個肘子嗎?小氣性。”

覃煬笑得不行,還嘴:“兒子吃,肉怎麼長你身上?也沒見你肚子大起來。”

“你懂什麼,還沒到時候。”溫婉蓉扶著他的手下地穿鞋,白一眼,“又沒生過,意見不少。”

“我能生找你什麼勁。”

“你說什麼?”

“沒什麼。”覃煬及時避免禍從口出,轉移話題,“趕緊穿衣服,吃飯,馬車都備好了。”

隨後他想起宋執說的,他們流血,換她們錦衣玉食,現在連話都不能隨心所欲,談什麼世道,還讓不讓人活了!

可想歸想,覃煬認命,萬一溫婉蓉出點岔子,別說老太太一棍子捍斷他的腿,八成大姑姑也要從樟木城衝來胖揍他一頓。

可謂覃門女將,巾幗不讓鬚眉……

所以直到送走溫婉蓉,他才堪堪籲口氣。

“哥,你說我爹要來,見到皓月怎麼辦啊?”宋執在一旁,伸直脖子望著漸行漸遠的車廂,愁容滿面,“你快給我想想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覃煬回過神,嫌惡推開離他一指距離的腦袋,不冷不熱道,“正好,讓你爹見見未過門的兒媳,就算不滿意,也不會當眾人面打斷你的腿。”

“哎!你!”宋執追上他的腳步,“會說人話嗎?”

覃煬:“不會。”

宋執:“……”

兩人轉回客棧,宋執還在為此事發愁,直徑跟到覃煬房裡,關門說話:“我不玩笑,真愁得慌。”

覃煬簡單收拾行裝,抬抬眼皮,也正色道:“宋執,你趁早給我打消私定終身的狗念頭,表嬸臨走前跑我府上當著祖母的面,對我千叮囑萬囑咐宋家就一根獨苗,你他媽跑了,你娘不得在覃府門前抹脖子啊。”

“不至於。”宋執心虛笑笑,“不是還有宋瑞嗎?”

“宋瑞?”覃煬冷哼,“他能代替你,三房那婆年早飛天了,不是我說你,打斷骨頭連著筋,你跟你爹是父子又不是仇人,至於嗎?”

“哎!這事你不懂!”宋執大概真急了,聲音陡然拔高,卻在覃煬轉過視線的一瞬,偃旗息鼓降下去,悶嘆口氣,“覃煬,實不相瞞,我爹知道皓月肯定不會同意。”

覃煬猜:“因為她的出身?”

宋執一語不發。

覃煬問:“為個女人,孃老子不要了,值得嗎?”

宋執反問:“要你放棄溫婉蓉,你願意嗎?”

“別把我們混為一談。”覃煬就事論事,“她是覃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你和皓月算怎麼回事?不說你爹,就說你娘,你說你哪次惹是生非不是她替你在府裡背鍋捱罵,她把你當祖宗供起來,你狠得下心一走了之?我沒娘沒福氣,你怎麼生在福中不知福?”

“這事兩說。”宋執有些動搖,“我倒想兩全其美,事與願違啊。”

覃煬沒什麼好說的:“宋執,我們醜話說前面,你跟誰跑我不管,但當我面休想。”

宋執瞭解他的狗脾氣:“行行行,算我怕你,我自己想辦法總行了吧。”

說著,生硬岔開話題:“你有沒有發現昱哥很奇怪啊?”

覃煬聽不得覃昱,臉色一沉:“吃飽了撐的,沒事提他幹什麼?”

宋執想了想,招惹:“夜裡你走後,我去找了昱哥。”

覃煬眉角跳了跳,幾個字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把八百里加急告訴他了?”

宋執心虛咧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