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媳婦疼人。”覃煬大馬金刀坐她身邊,伸手摸摸白淨的臉,眼角就快笑出褶子。

溫婉蓉嫌他沒正形,撇開臉,小聲提醒吃飯。

覃煬應聲好,又賤兮兮摸摸她的肚子,一邊問想吃什麼,一邊拿起肘子盤裡配好的小刀開始拆骨解肉。

溫婉蓉早就對油滋滋的肘子垂涎三尺,毫不客氣指著落刀的地方道:“就那塊瘦的,加塊皮,我要皮,你切那麼大塊肥肉做什麼,對,對,靠瘦肉那邊的。”

所謂指哪切哪,無外如此。

而且溫婉蓉的口味也瞬息萬變,方才還說不要肥肉,眼見覃煬把肥肉夾走,視線跟著筷子一起進碗,她很沒出息咽口唾沫。

“我覺得肥肉很香的樣子,好吃嗎?”溫婉蓉眼睛亮亮的盯著覃煬的碗,問得婉轉。

顯然很香,跟誰搶也不能跟孕婦搶,覃煬還沒吃到嘴裡,就被奪食。

溫婉蓉嘴巴吃得鼓鼓的,兜不住醬汁溢位嘴角,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那吃相,就跟一年沒見肉似的。

覃煬起先挺開心,吃到後面,一個肘子沒動一筷子,被自家娘們消滅一半,他有點擔心:“溫婉蓉,在燕都沒見你這麼吃過,你不要為了娃硬塞,撐壞肚子更難受。”

“我就想吃肉。”溫婉蓉已經沒形象,一口肉一口飯,嗚嗚嚕嚕說,“怎麼?還不讓我吃?你不夠,叫夥計再送一盤就是。”

“我不差一個肘子。”覃煬現在說話格外注意,“我怕你吃多膩著。”

“我不膩。”溫婉蓉邊說邊指著剩餘的肉,說還要。

覃煬邊切邊想,也太能吃了……

溫婉蓉幹掉一個肘子後,打個飽嗝,滿意拍拍胸口,才發現覃將軍可憐兮兮用肉湯泡飯,不好意思道:“要不我再給你叫一盤吧。”

覃煬拿著筷子搖一搖,扒口飯:“把剩下菜包圓也差不多了,晚點我還要去找宋執。”

說著,又像想起什麼對她說:“明天不能賴床,等天亮就出發,你一會別去找她們聊天。”

天亮出發?

溫婉蓉愣了愣,確認道:“卯時就得起床?”

覃煬嗯一聲,算回答。

“為什麼啊?怎麼突然出發得這麼早?”溫婉蓉直覺蹊蹺,“西伯使者那邊也跟我們同時間早起?”

“他們晚些。”覃煬說起明天打算,“我和宋執商量好了,跟以前一樣,送你和皓月坐蘭家商行馬車先走,要不了一個上午我們就能追上你。”

突然改變行程計劃,溫婉蓉隱隱覺得不好:“出了什麼事?”

覃煬沒正面回答:“大姑姑已經派人等在雁口關,你早點過去,她安心。”

“你什麼都告訴大姑姑了?”溫婉蓉這一孕除了吃睡,腦子似乎也孕傻了,打個岔,心思就跟著跑,“大姑姑有沒有怪我不懂事?”

“沒有,沒有,別瞎想。”覃煬吃完最後一口,放下碗筷,擦擦嘴,捏捏蔥白軟指,安慰道,“要怪也怪我,大姑姑說了到許府吃住一律按你喜好來,肯定不虧待。”

溫婉蓉放下一個擔心,又提起另一個擔心:“那你什麼時候去接我?”

“等戰事完吧。”覃煬語氣放平,可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溫婉蓉就是怕也無奈,低頭撫了撫小腹,給覃煬一個希望給自己一個希望:“這可是你說的,我和孩子還有英哥兒都等你來接,另外你是爹爹,孩子的姓名可歸你。”

“好。”覃煬笑笑,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的臉頰,給顆定心丸,“我肯定平安歸來。”

兩人又黏膩一會,溫婉蓉才依依不捨放開覃煬,要他早去早回,別在宋執那邊待太晚。

然而直到街道傳來一更天的梆子聲,溫婉蓉覺得渴,翻身下意識往旁邊一撈,撈個空,頓時醒了。

她趁著照進窗戶的月光爬起來,撩開床幔掃了眼,發現覃煬沒回來過,又喚聲珊瑚,果然沒一會有人應聲,又片刻堂屋亮起幽幽光線,珊瑚披著件外衣進來,手裡舉著鈾綠油燈,知冷知熱問:“夫人,您要喝水嗎?”

溫婉蓉點點頭,接過水,問:“二爺還在宋執那邊?”

“在。”珊瑚回答,“之前二爺回來過一趟,見夫人睡得沉沒讓奴婢叫醒,就叫奴婢轉告一聲,他今晚事多,要在宋爺那邊通宵達旦。”

溫婉蓉哦一聲,把空杯子還給珊瑚:“我方才聽見梆子聲,你去問問客棧夥計,提供宵夜嗎?若有,送兩份到宋執屋裡。”

珊瑚領命下去。

溫婉蓉本想等等,翻幾頁書,瞌睡來得更快,沒一會又睡過去。

再醒來,窗外依舊黑黢黢,圓桌上一盞豆大燈芯偶爾抖動兩下,發出輕微的呲呲聲,隨即被屏風後的洗漱的聲音覆蓋。

“覃煬?”溫婉蓉下意識問,“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