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覃煬順手一茶杯甩過去,幸虧宋執反應快,側身一躲,杯子砸在牆上,碎成幾瓣。

宋執見他狗脾氣上來,忙喊停:“哎哎哎,我話沒說完,你動什麼手哇!”

覃煬怒不可歇,佩劍出鞘,指著他:“行,你說,老子看你說出個花來!”

語畢,劍先人動,直衝宋執面門。

宋執本能退後幾步,躲過攻擊,直言道:“你瘋啦!剛剛誰說打斷骨頭連著筋,說別人好使,怎麼不照照自己!覃昱是你手足,他沒你想的那麼壞!”

覃煬不理,反手一轉,第二波攻擊襲向宋執。

宋執方才一退,腳跟靠牆,再避無可避,只能拔劍抵擋。

兩件利刃猛烈撞擊一起,發出鏘的震響,宋執只覺得虎口一麻。

“覃煬,你要動真格,我一個字都不說了。”宋執皺起眉頭,一改平時嬉皮笑臉的痞樣,不悅道,“大不了被你軍法處置,但我沒做虧心事。”

覃煬細眸微眯,“你沒做?你沒做還知道軍法處置?”

宋執不敢鬆懈手裡的劍,擋在胸前:“是!從立場講,我不該告訴覃昱,但我不傻,你好歹問個青紅皂白。”

覃煬哼一聲,力道少幾分。

宋執趁機按下他手裡劍,也收了自己的,繼續說:“其實我不是去找覃昱,宵夜我沒吃飽,你走後我餓得睡不著,便出門找夥計,下樓時發現覃昱屋裡亮著燈,而且門口有個剪影,顯然來者剛到,你走的時候快三更天了吧,深夜到訪,必有蹊蹺,我就躲在門口聽了一嘴。”

“這種下三濫的事只有你做得出。”覃煬沒好氣坐到太師椅上,反唇相譏。

“你得謝謝我喜歡做下三濫的事。”宋執二皮臉坐他旁邊的太師椅,單腳掛在扶手上,軟骨頭一樣斜躺著,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你猜我聽到什麼?”

覃煬沒心情跟他彎彎繞:“有屁就放。”

宋執一對好看的桃花眼露出淺淺笑意,低聲道:“那個來者說,齊家倒臺,牡丹的仇已報。”

齊家倒臺?覃煬愣怔片刻,他們離開燕都不過半個月,朝堂竟然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宋執繼續說:“平時和齊臣相來往密切的黨羽,除了紀侍郎,其他人降職的降職,查辦的查辦,全交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會審,有的忙了。”

覃煬回過神問:“紀侍郎怎麼了?”

“升官了。”宋執食指朝上,“刑部尚書,回去我們該稱他紀尚書。”

照這個勢頭,覃煬直覺紀齊兩家倒戈了,難怪紀昌突然撒手不管,天天窩馬車裡裝病,他恍然大悟:“那來者什麼來頭?”

宋執別彆嘴:“人,我沒見到,聽口音燕都來的,我猜是蘭家一路暗中護送,訊息也隨傳隨到。”

覃煬覺得猜測不無道理,不然沒必要提牡丹,又問,覃昱說了什麼沒?

宋執嘆氣:“他能說什麼,報了仇如何,人毀一輩子。”

覃煬罵他二五點:“所以你動惻隱之心,跑去告訴軍機?”

“啊呸!我有那麼蠢嗎?”宋執吐口茶渣子,“什麼惻隱之心,我是被覃昱發現抓進去的!”

覃煬:“……”

總歸不管宋執為保命還是有意為之,覃煬都懶得追究,他只想知道覃昱的目的:“你告訴他八百里加急訊息,他什麼反應?”

“沒什麼反應。”宋執回想道,“莫名其妙說什麼該來遲早會來,我細問,他也不說。”

“該來遲早會來?指皇上親征?”覃煬拿捏不準,按這個意思分析下去,他腦子一片疑惑,御駕親征是鼓舞士氣的好事,皇上為何藏著掖著?

他沒想明白,也沒時間深想,護送使者的隊伍已經整裝待發,只等一聲令下。

隊伍陣仗不大,兩百餘人,前一百人後一百人,把使者護在隊伍中間,覃煬和宋執一左一右騎馬跟在車廂兩邊,順著官道向雁口關行徑。

雁口關是靠近戍邊,隸屬大周的最後一個城鎮,因獨特的地理位置,平和期以商貿為主。

溫婉蓉坐在馬車裡,聽見外面集市般充斥各種各樣的語言,好奇心大開,覺也不睡了,掀開窗紗往外瞧,嘴上對同行的皓月興奮道:“我以為雁口關很小,沒想到比樟木城熱鬧百倍,你看,還有駱駝,我在燕都很少見。”

“夫人,牽駱駝的大都是從疆戎那邊過來,千里外的西域商隊。”皓月低聲解釋。

“是嘛,你來過這邊?”溫婉蓉下意識轉過頭,對皓月親切笑笑。

皓月低頭一曬:“讓夫人笑話,民女聽宋爺說的,現學現賣而已。”

溫婉蓉哦一聲,視線轉回熱鬧的街道,絲毫沒察覺皓月眼底難以言狀的神情。

她看得正帶勁,冷不防有人擋住風景,車外傳來不悅的聲音:“溫婉蓉,你好意思說我心大,你真當自己來踏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