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沒像兩人剛見面時,在街道上搜腸刮肚的罵人,有恃無恐說混賬話,如今她關閉心門,帶著上九流的溫婉雅緻,即便不滿也不透露半分情緒。丹澤看著她的衣著打扮,聽她謙謙的語氣,說不出來什麼滋味,只覺得很不是滋味,向來波瀾不驚的眼底泛起悲哀,發自內心說:“一一,你失蹤這段時間到底經歷什麼?你別這樣,我以後保證不罵你,不

說你一個不好,你以後想如何,我都依你,說到做到。”

柳一一直視那雙漂亮的琥珀眼眸,如今換她不再波瀾,邊掰開丹澤的手,邊說:“大人,民女真不是你要找的人,還請放手。”

話音未落,丹澤鬆開手,他聽出來她不是賭氣。

柳一一沒再逗留,轉身就走。

她走前,丹澤就跟在身後。

柳一一知道,也當不知道,圍著街道繞路走,走累了,就靠著路邊的樹幹休息,而後接著走。

她體力不好,走了近一個時辰,再也走不動,向丹澤投降:“大人,您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能不能讓民女先回家?”

丹澤不勉強不強迫,只說:“你住哪,我送你。”

柳一一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住處,猶豫片刻,道:“既然大人熱心快腸,小女能否借大人府邸歇個腳,稍晚再走。”

丹澤聽她要回府邸,想都沒想應聲好,而後一路揹她回去。

柳一一沒拒絕,她一直沒好好調養,身體差強人意,勉強下去撐不了兩天就要病倒。

路上,丹澤的聲音從前面飄過來:“一一,回府後就別走了,也別進宮,等我把手頭的事忙完,就帶你回西伯,也許不用等到開春。”

柳一一聽罷沒吭聲。

丹澤又說:“你好好調養身子,從燕都到雁口關,走陸路至少一個月,你要身體受得了,我們快馬加鞭,估計提前十天到達。”

柳一一還是沒說話。

丹澤把她往上面託了託,問:“你怎麼一直不說話,是不是有別的想法?”

柳一一猶豫片刻,終於開口:“丹澤,我身體不好,走不了遠路,就不去西伯了,免得成為你的拖累。你回西伯繼承爵位,可以找門當戶對的好姑娘,就像覃將軍和婉宜公主那樣,恩恩愛愛,和和美美。”

丹澤終於明白之前對她想說就說,想罵就罵帶來的傷害,遠比他預想的深。

他皺皺眉,只問:“我一個人回西伯,你怎麼辦?”

柳一一笑了笑:“我就繼續待在燕都,當我的繡娘。”

丹澤揣測她的心思:“你想嫁人?”

“不嫁了。”柳一一灰心喪氣,“沒人會娶病秧子。”

丹澤趁機表露心意:“沒人娶,我娶你,正好回西伯好好調養,用藥醫治只會比燕都好,不會比燕都差。”

換以前,柳一一肯定喜瘋了,現在無論丹澤怎麼哄,說再多甜言蜜語,哪怕應許的承諾都是真的,也高興不起來。

她不做任何回答,只是下意識摟緊丹澤的脖子,在他耳邊發出一聲似有似無的輕嘆,說:“丹澤,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回的去,不是你說了算。”丹澤沉默一會,突然開口。

柳一一莫名鼻子發酸,摟住脖子,難過道:“你每次都這樣,什麼事都是你說了算才算。”

丹澤笑笑:“用你們中原的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成臺吉夫人,難不成要臺吉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