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一怔:“夫人,您何必為難自己?”

溫婉蓉也急:“你以為我想為難?大半夜在府裡動手,傳出動靜,左右鄰府怎麼看我們?覃府的臉面不要了嗎?還有,這附近住的高門大戶,萬一有人認出大爺,私下傳開,落人口實,遭殃只有二爺一人。”

冬青思忖片刻,溫婉蓉催她:“趁大爺沒來趕緊去,不然一會想說都說不了。”

冬青應聲,人剛走到門口,簾子掀開一半,倏爾遠處傳來一聲淒厲慘叫,在幽靜的夏夜聽得格外清晰。

溫婉蓉說聲壞了,提起裙子,顧不上傷痛,急急往柴房那邊跑。

冬青跟在後面一個勁地喊:“夫人,您不能去!”

溫婉蓉知道自己以身犯險,也知道去了一定會被覃煬吼,但當下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以殺止殺,兩敗俱傷。

等她到時,還是晚了一步,牡丹和她那天雨夜一樣,被短刀插穿左肩,釘在遊廊柱子上,血順著手臂蜿蜒曲下,滴落在腳邊,浸溼繡花鞋面。

覃煬鬆開手,一言不發重新回到太師椅上,手裡握一把長刀,有一下沒一下敲著扶手,繃緊下顎,全然一副備戰狀態。

溫婉蓉見過覃煬在疆戎殺敵的神態,和現在並無兩樣,她本想叫他,話到嘴邊卻不敢開口。

覃煬滿身殺氣和戾氣,如同伏擊獵物的惡狼,叫人膽寒。

冬青也怕,在身後悄悄拉了拉溫婉蓉衣角,氣音說:“夫人,我們回去吧,您沒見過大爺,奴婢見過,總之和二爺一樣,發起脾氣都不好惹。”

溫婉蓉也尋思回去算了,可她看一眼血流不止的牡丹,轉過頭,指了指:“趕緊叫個小廝偷偷從側門出去找大夫,別讓人死在府裡。”

冬青說明白,話音未落,頭頂的琉璃瓦倏然傳來急促腳步聲。

兩人不約而看朝上看了一眼,溫婉蓉反應快,忙拉著冬青躲進暗影的角落裡。

“夫人……”

“噓……”

溫婉蓉緊張地心提嗓子眼,腦子裡所有念頭都被本能行為取代,無論現在走或被發現,都沒好下場。

“比約定早一個時辰啊。”覃煬瞟一眼遊廊上方,冷哼。

對方二話不說,提刀直衝下來,一刀劈向太師椅。

覃煬早有防備,側身一滾,躲過攻擊,只聽身後“啪啦”一響,椅子齊刷刷,分兩半。

冬青差點發出驚叫,溫婉蓉趕緊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帕子,全神貫注注意周圍發生的一起。

“放人。”覃昱從牙縫裡吐出兩個字。

覃煬似笑非笑:“放人?憑什麼?就憑你大我一歲半,我叫你一聲哥?你會不會太天真?”

他話音未落,覃昱一個箭步衝向牡丹,覃煬迅速出擊,截住去路。

兩刀碰撞,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覃昱刀鋒一轉,橫掃面門,覃煬順勢低頭躲過。

進退間,一招接一招,誰也沒佔到便宜,誰也沒吃虧。

覃煬這口惡氣沒出,纏鬥間,一個虛晃,閃到牡丹身邊,反手一拔,就聽第二聲慘叫。

覃昱衝上去,抱住搖搖欲墜的牡丹。

牡丹翕翕嘴,氣遊若絲說了什麼,就栽倒覃昱懷裡。

覃昱波瀾不驚的神情終於有了變化,他把牡丹倚在牆角,背對著覃煬,冷笑一聲:“就你那三兩下,誰教的,快忘本了吧?”

覃煬丟開帶血短刀,迅速退後幾步,嘴角一揚:“忘了又如何?疼不疼?扎得舒服吧?”

覃昱尾音上揚“哦”一聲,挑釁道:“我沒記錯,你以前被爹打都因為頂嘴吧。”

覃煬緊了緊手裡的刀:“說的好像你沒捱過打一樣。”

溫婉蓉聽兩人對話,總算明白,覃煬不止對她不好好說話,對誰都不好好說話。

覃昱似乎打算休戰,邊往遊廊走,邊應聲:“我為什麼被打?你心裡沒數?哪次不是為你頂包?”

提起過去,覃煬緊繃的弦驀的鬆了鬆,喊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