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喝完畢兩刻鐘,他調整位置又躺回木盒裡,腰背越來越疼,直到不活動都會感覺到疼。

他找了個理由,阻止趙鴻與自己面對面交談,同時請著名的巫女在大盒上繪下“祝福”圖案,希望能借此減緩病程的發展。

事實證明,毫無益處。

崔主任開醫囑交給文浩,補液、補電解質、維生素等等,先把這瘦得皮包骨的身體維持住,然後再想法子補身體。

回到脊柱外科醫生辦公室,崔主任把賀延年的照片和檢查報告一起攤開給醫生們看:“你們有什麼好辦法?”

脊柱外科也算是什麼樣的病人都見過,這麼嚴重的“折疊人”疊得這麼整齊,倒是第一次見。

一位醫生問:“他是怎麼做到關節變形,但還能這麼直與貼合的?”

崔主任解答:“他躲在一個特製木盒裡,把自己疊成這種形狀,就是為了方便吃飯喂和照料。”

問題一個接一個……賀延年成為脊柱外科醫生們最關心的病人。

忙碌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

……

搶救大廳裡忽然傳出手機鈴聲。

邵院長立刻接電話,卻聽到王強說:“邵院長,大長公主府的車馬隊正在往這邊趕,車隊裝滿了米麵糧油。”

醫護們一瞬間頭皮發麻,不會吧?出院是還好好的,大長公主怎麼又來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大長公主出現在搶救大廳門外,不論自動門是開還是關,都站在門邊一動不動。

搶救大廳的醫護們雖然忙著各自的病患,但大長公主忽然出現又不進門,迅速聯想到前段時間的“曠世絕戀”的各種揣測,幾乎立刻猜到,這位盒中人賀延年就是大長公主口中的“他”。

大長公主身體很差,這位……更更差,不論他倆曾經發生過什麼,都不可能愉快,甚至虐心虐身的悲慘。

賀延年從回到搶救大廳開始,就要求醫護們把床簾拉s,真就是一個人都不願意見的封閉狀態。

而平時淡然慣了的大長公主,現在連眼神情緒都那樣直接而分明。

急診內科女醫生邵憶秋走進護士站,與護士長周潔耳語:“她看6床的眼神,看得我心都要碎了。”

一時間,大家你看我,我看他,他看她,很明顯,大長公主想進來;更明顯的是,賀延年誰都不想見。總不能讓大長公主就這麼一直站著吧?

周潔把筆收進口袋,徑直走到自動門邊,用清晰的大鄲語招呼:“大長公主,您總算到飛來醫館換藥了,瞧您這臉色差的,當初您要求出院,我們就不樂意。”

“您身體本就很不好,燙傷也難長,外傷還縫了十幾針。”

周潔扶著大長公主向換藥室走,邊走邊招呼:“邵醫生,要準備幾個換藥包?”

“兩個。”邵憶秋不動聲色向周潔比了個大拇指,不愧是大郢貴女貴婦們最愛的護士長,充分照顧病患心情,讓大家都能自洽。

換藥室的房門開啟又關上,搶救大廳裡的醫護們雖然都忙著自己的事情,但一得空就下意識看向6床,嗯,怎麼就這樣安靜?

邵憶秋的聲音剛好從換藥室裡傳出來,語氣裡沒半點恭敬,責怪倒是很多:“大長公主,您的傷口還是出院時的樣子,您有沒有靜養?有沒有按出院食譜好好進食?”

“您要是回國都城不聽妙音的,今晚就住留觀室,直到拆掉最後一根線再出院!”

“大長公主,月兒都比您聽話,真的!”

大長公主一個反駁或解釋的字都沒說,純純地躺平任嘲。

妙音自打跟在大長公主身旁,印象裡就沒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但飛來醫館的醫護們真是“醫者父母心”,管你是鄭國公,還是大長公主,或是齊王,該說說該訓訓,沒半點畏懼。

更讓妙音不敢相信的是,大長公主竟然點頭:“邵醫生說的是,確實是本宮的疏忽。但也是因為國都城要操心的事情,鄭國公的身體又欠佳。”

“一忙起來就顧不上這些,等這些事情忙完,有的是時間休息。”

邵憶秋和周潔交換眼色,行吧,認錯態度很好並堅決不改。

邵憶秋更加直接:“大長公主,今晚就住留觀室。您也別想溜走,移動梯和懸索系統晚上都是固定上鎖的。”

淡然的大長公主詫異地看了邵憶秋一眼,剛想說什麼。

周潔直接魔法對轟:“大長公主,鄭國公只有一個月的寬限期,您不盡快好起來,對他來說每日都是危險。”

邵憶秋又默默給周潔點了一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