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獲密報當日,鄭公姬寐生即令三軍拔營,冒雨復臨紀城。

陣門開啟,鄭公姬寐生攜之眾將行至陣前,將一支縛有文牘之矢,交予右將軍祝聃,令其持節近城,投遞招降書。

右將軍祝聃遂棄搶取弓,著副將持節隨往。

來至城下,右將軍祝聃駐馬挽弓,單手高舉信箭,望向城頭高聲喊道:“如今飛衛已亡,紀室天缺一隅,將軍獨臂難支,勝負已分,再戰無益,此乃吾君親書招降諫,望請納之!”

說罷,右將軍祝聃回手張弓搭箭,凝神望向城亭立柱,隨之松弦送出信箭。

聞得一風泣鶴鳴之聲,信箭穿透朦朧大雨,穩穩射中城亭立柱。

守城紀軍見之上前取下,來至守城大將軍姜昌身旁,拱手奉上。

姜昌身身著白色披風駐立城頭,或有以此孝祭飛衛之意,任由秋風卷之獵獵作響,雙目緊望城下祝聃,觀之良久,隨後取過副將手中信箭。

姜昌並未拆而視之,而是取過金雕弓,原封不動搭箭上弓,瞄準城下鄭軍持節小將一箭射下。

眨眼間,只見信箭穩穩釘於使節杆頂,見之此狀,城頭將士無不為之喝彩,繼而便聞姜昌聲若洪鐘,朝向城下喊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著即速退,膽敢再至城前,必殺之!”

右將軍祝聃側首觀之節首信箭一眼,冷哼一聲,即領副將回歸本陣。

鄭公姬寐生見之拒降,長劍一揮,數萬鄭兵齊聲怒吼,喊殺聲蓋過九天驚雷,攜之雲梯衝錘湧向城關。

見得鄭軍攻城,姜昌面無表情,喚過副將禰洪吩咐道:“著汝即時入宮,攜我戰報面陳君上,奏請君上致信魯侯,請其發兵援救!”

說罷,姜昌大手一揮,紀軍受命萬箭齊發,箭攜雨勢澆注於鄭軍頭頂。

在其數陣箭雨壓制之下,鄭軍攻勢雖然有所減緩,但仍有不少鄭兵登上城頭,姜昌臉色冷峻無瀾,二話不說抽出長劍,即上城頭與敵血戰。

受其鼓舞,紀軍愈戰愈勇,鄭軍一時亦難愈越城頭,兩軍由此陷入慘烈奪城攻防戰。

且說副將禰洪受命入宮,覲見紀侯姜無啟秉奏城防戰報,並轉述姜昌制敵良謀。

紀侯姜無啟聞之驚惶萬狀,遂從姜昌所言,著副將禰洪付魯求援。

得君所授,副將禰洪伏首領命,取過紀侯求援信,即告退去。

出得宮門,副將禰洪不敢耽擱片刻,即行上馬從其密道出城,繞過鄭軍眼線直奔魯地而去。

一路無話,再說周王姬林見之鄭公姬生領軍激戰紀地,料想鄭都新鄭必然空虛無防,不若稱機取之,遂約定衛、陳、菜提前舉兵。

卻不曾想到鄭公姬寐生髮兵紀地之時,已將後方守備佈置妥當,周王姬林親領王師東征,方才出得洛邑,即遭制邑守軍拼死相阻,數萬大軍未能涉足鄭地一步。

衛、蔡、陳三邦更甚,三軍還未啟程,即遇魯室大軍壓境,三邦君侯擔心魯軍趁虛而入,是以遲遲不敢擁軍起行。

如此一來,即為鄭公姬寐生攻取紀城贏得時日,兩軍激戰數日,紀城攻防戰此時已至關鍵時刻,鄭軍失地利之便,攻城途中損員數千,仰仗鄭公姬寐生陣前督戰,鄭軍愈戰愈猛。

紀軍方面,因之處於消極應戰,士氣愈戰愈低,虧得姜昌領軍英勇死戰,方才保得紀城未遭易手。

兩軍鏖戰,各有死傷,軍紀軍風卻是天壤之別,少則三日,多則七日,紀城必為鄭軍所破。

紀侯特使禰洪授命赴魯求援,此時亦已抵達曲阜,因之一路馬不停蹄水米未進,將之紀侯求援親筆信交至魯公手中,隨即便倒地昏厥不省人事。

魯公姬允急命貼身侍從,扶其下去治理歇息,隨即展閱紀侯求援信,信中大意乃日,紀魯姻親之好,血脈相承,今鄭兵圍城危在旦夕,望其發兵援救以解社稷之危。

魯公姬允閱畢信簡,合卷負手踱步,面色凝重而躊躇,心中思緒混亂,令其無從決斷。

紀室地處齊魯之間,得紀者勢大,斷不可使之附齊,紀室逢難求援,是以不可不救,然鄭室亦為其盟邦,是其伐交中原之後備強援也!

救紀則失鄭,罔紀則失勢,救與不救皆為不可,正值魯公姬允陷入兩難之時,侍從入內上奏道:“午時接獲邊關戰報,言日杞人入侵州界,日前已破淳于城,淳于公落難逃奔至曹,杞人鳩佔淳于城後,整軍集結南下,壓赴魯州邊境,奏請君上派兵馳援!”

聞得奏報,魯公自嘆禍不單行,怔住原地良久,過後轉念一想,此或是盤活全域性之子。

思之抽調製衛聯軍東向御杞,衛、蔡、陳等後無顧忌,必會遣兵西出,會合王師圍攻新鄭,新鄭告急,鄭公姬寐生必定棄紀回援,則紀城之危可解也!

日後鄭公責問起,只需以護境之由告之即可,而杞兵見我大軍馳援,必不敢造次與我相戰,與之對峙數日杞兵必退,即可保我邊境無失,可謂三全良策也。

想定即行,魯公姬允先著使者奉書赴鄭致歉,言及杞軍壓境不可不察,隨即便調製衛大軍開赴東南御杞,而後再致信紀後姜無啟,慰其不日鄭軍即退,囑其堅守紀城七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