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說罷,大夫華父督拱手拜道:“若有他法,臣亦決計不會出此下策,請君自酌!”

聞之,宋公與夷嘆息續言道:“罷了,罷了!便依卿言,行此下策,天佑宋室度過此劫!”

言罷,遂令近侍傳命軍糧主薄宋謹,命其調集軍糧三千石,用以賑災。

詔令下達,宋公與夷滿面憂心,拂袖轉入後堂,大夫華父督則抿唇一笑,亦負雙手離去。

詔令頒行之初,軍糧主薄宋謹慎依令分撥軍糧,運至各地接濟災民,一時間民心振奮,宋室亂像有所收斂。

然軍糧亦非用之不竭,各州府衙請糧信簡,仍舊源源不斷送至軍營,堆滿軍糧主薄宋謹案頭。

宋謹思之再三,只得按下書簡,隨即上表廟堂請命,表中言日:“微臣秉持君命,調撥軍糧治災救民,時長已有月餘,數之七成皆已運至各地救民,所剩三成餘糧,亦僅可供軍中三月之用,然各州府衙請糧信簡,仍舊絡繹不絕傳至臣之案頭,非臣不體恤民情,實是軍中存糧所剩無幾,如若強行徵調,不待新糧入倉便將糧絕,三軍為此譁變,後果不堪設想,祈請君上三思而行,願君降令著各州府衙實行自救,恕臣無能為力耳!”

宋公與夷接閱宋謹上表,茫然間無從定奪,遂詔請大夫華父督書房相商,欲向其詢策。

侍從領命去而復返,告之日:“大夫華父督臥床稱疾,不便入朝面君議事,祈請君上恕罪!”

宋公與夷聞之一陣嘆息,對其多有怨言,無人佐政之下,當前亦無他法可解眼下之難,遂傳新詔與民,言日:“念及軍中存糧無多,加之災情亦得緩解,暫停軍糧救濟,著民自救渡災,且需不誤時節實行春耕!”

近侍聞之獲令而退,時過一日,宋公與夷新詔佈告,貼滿宋室全境,百姓見之皆言:“無糧無種,如何渡災春播!”

只因下撥軍糧大多落入大戶之手,大眾百姓受此恩惠者少之又少,由是一朝得知救命之糧斷供,無不滿懷怨言,盡對廟宇百官失望死心。

新詔頒行不到七日,百姓對之怨聲載道,無家無室者大多集聚一起,墮入綠林佔山為匪,宋室亂像更甚以前。

宋公與夷亦漸漸意識到事態之嚴重,急令撤回前詔,思之再三仍是左右皆不得法。

無奈之下,宋公與夷擺起車架親往大夫華父督府邸行去,意為以探病為由向其詢策。

然天不遂人願,及至府中被其總管告之,大夫華父督不幸染得惡疾,病情日趨加重,其速之快超乎眾人之想,染疾至今不過十日,如今僅存一縷殘息,競日臥病在踏,別說與其議政,即是發聲言語,亦為不可。

宋公與夷聞之大失所望,前願落空只得打道回府。

回至宮中,宋公與夷苦思整夜,仍未思得可解宋室亂像之良策。

及至次日,侍從手捧百官奏表前來請命,宋公與夷無奈一聲長嘆,敕令近侍傳詔軍糧主薄宋謹,言日:“卿之前法不可行,著汝行回前策,再撥一部軍糧賑災,其數多寡由卿自斷!”

詔令宣罷,宋公與夷隨即又令道,無得詔命眾卿百官不得覲見,遂躲入後宮以避亂事。

及至入夜,華府上下夜不明燈,話說華父督如何此時病重耶?

有心之人定當明瞭,大夫華父督不過裝病而以。

直至深夜三更,華父督後院書房燃起一盞殘燈,燈火跳動之下,書房內人影晃動。

待人聚齊,大夫華父督於暗處顯出身來。

燭火映照之下,大夫華父督身形異常偉岸,雙目如炬顏如寒霜,謂之眾人啟唇言道:“老夫謀劃半載,眼見時機成熟,舉事之期將至,成敗與否,但看諸君之行!”

聞言,堂中六人拱手拜道:“得報再生之恩,為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此六人之中,四人行武二人從文,武者官拜校尉,文者在朝大夫。

六人此前均為大夫華父督所救,或於屠刀之下救之,或於綠林手中贖之,亦或在其失意之時,為其解惑令其重或新生。

六人感念華父之恩拜入門下,後經大夫華父督安排,盡入廟堂經職。

大夫華父督謀劃換君至今,已至最後一舉,遂召六人前來共商大計。

謂之諸君忠心依舊,大夫華父督依言坦誠相告,言日:“老夫事職質鄭公子子馮,誓迎公子返宋為君,為此,老夫先誅孔父,後亂宋庭,手段雖黑,難以見光,然只為宋室宗廟從此煥發新生,老夫若此即遭天譴雖死無憾!”

聞其所言,六人同聲回道:“謹請吩咐,吾等誓死從事!”

得言,大夫華父督抬手撫掌,伴隨點頭稱讚,繼而言道:“老夫幸得諸君,事可成矣!其實託付諸君所行之事亦非難事,祈請武職四人于軍中散播流言,宣說孔父無才、宋公無道,十年十一戰盡負於人,勞命傷財不思悔改,以至今日軍困民乏,祀天另立新君,勿必引導三軍怒而譁變,進而剪除昏君與夷!”

待其言罷,武職四人齊聲應道:“臣等奉命,定當不負所托!”

聞言,大夫華父督謂之四人拱手一禮,見之,文臣二人問日:“臣等當行何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