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問,大夫華父督起身回道:“託汝二人之事,則更為簡單明瞭,汝等二隻需於君前報喜不報憂即可,令其無法得知宋亂實情,如此可使其麻痺大意放鬆警惕,以致軍民以其為君不務為君之責,加深軍民對其憤恨,我等大事可成矣!”

聞言,文臣二人應諾領命,言道:“自當全力而為!”

聞之,大夫華父督面朝六人再施一禮,六人回禮而退。

人去室空,大夫孔父嘉吹滅殘燭,華府再夫沉寂於黑暗之中。

不出三日,軍中流言四起,大災之年,軍糧無法補充,且軍中存糧不斷運出軍營,盡皆憂心軍中斷糧之時,該當何去何從,更有甚者領軍封堵營門,阻止糧車行出營寨。

時至今日軍中存糧剩至不到一成,軍糧主薄宋謹慎多次上表奏陳,盡如石沉大海,毫無迴音。

因其奏表為孔父嘉使人扣下,未得上呈宋公與夷,宋君無從知曉,自然便無下文。

可調之糧愈日漸少,百姓渡日愈堅,由是怨憤陡增,咒罵宋公無為,盡起另立新君之念。

此時,宋公與夷身處後宮,不知實情以為天下太平,遂競日休朝樂享安寧。

如此又過得七日,朝陽如舊,宋公與夷起塌行至窗前,身著白麻睡服,披頭散髮手撫窗臺,昂首閉目屏氣凝神。

正值得出神之際,一侍從跌撞闖入,大呼:“火起!”

宋公與夷為其擾亂心神,怒而斥道:“不知孤之詔命乎?無令擅入者斬!”

聞言,侍從滿面驚恐之狀,跪行於地,爬至宋公身前,手指前殿言道:“軍營做亂,勢如火急!”

待其說罷,宋公與夷為之一驚,拂袖急問道:“怎會如此?且將詳情一一道來!”

見問,侍從身軀顫抖,伏地回道:“晨起,小人依例出宮採辦,開得宮門,但見一彪軍士朝向大殿殺來,觀其著裝乃是我軍軍服,護門軍士上前相攔,欲待喊話,不及開口,便被為首騎將,手起刀落斬於門前,進得宮門,賊軍卒逢人便殺,四處縱火,劫掠財貨,此時已至前殿矣!”

聞其所言,宋公與夷心頭怒火驟起,怒言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於青天白日之下聚眾謀反,孤當前往一會!”

說罷,轉身回至寢宮,不及更衣,抓取配劍便往外走。

侍從見狀,上前拉扯其衣襟,泣聲言道:“賊眾勢大,君上孤身前去,定然凶多吉少,祈請君上隨吾先行逃離,留得有用之軀,來日興師問罪不遲!”

聞言,宋公與夷仰天大笑,對其言道:“敵將若是存心謀反,定已團團包圍宮殿,豈容你我逃出此地?如若不然,孤為三軍統帥,問清緣由秉公處置,令其滿意而返,我等或可有一線生機!”

說罷,欲待轉身前行,不料侍從更上前一步,抱住其雙腿,言道:“君上所言不無道理,然君上孤身前往,應對千餘窮兇極惡之徒,仍舊兇險萬分,君上身軀尊貴,揹負萬民之望,萬不可因涉此險著,而有任何閃失!”

待其一習勸言說罷,宋公與夷心繫前殿亂臣賊子,小民之念不想與之爭辯,遂轉身抽出長劍,謂其言道:“汝之忠心,孤心甚慰,然天意亡我,躲往何處亦無用,汝若再不鬆手,孤當先斬之!”

言及此處,侍從只得鬆手,任其離去。

宋公與夷得釋所縛,負手提劍徑直前往前殿,行至大殿門前,得遇做亂叛軍,遂大聲喝道:“爾等欲做何為?”

聞其喝聲,一眾士卒迅速圍將過來,聚集於大殿階下,為首四將並馬駐立,此四人正是大夫華父督暗中囑事之武職。

見宋君漏面,其中一人翻身下馬,並於懷中取出一道書簡,隨行上前言道:“此乃萬言書,吾等奉萬民之意誅殺庸君!”

繼而展卷念之,細數其五大罪狀:“其一,窮兵黷武,在位十年而歷十一戰,盡負於人空耗府庫糧餉;其二,殘害忠良,暗中指使行刺司馬孔父嘉,損我宋室棟樑,寒透三軍之心;其三,罔顧百姓,時遇天降大災,而自顧享樂無為,以致餓殍漫野,百姓易子而食;其四,任人無賢,忠言逆耳勿聞,肆意圈禁斬殺賢良,朝中盡皆奸邪讒魅之輩;其五,專權擅勢,擅動軍糧亂我軍心,眾卿上表規勸無果,亂宋自毀基石。”

待其款款道畢,宋公與夷謂聞之一陣大笑,隨即揮舞手中長劍,謂對眾人言道:“孤之為君,忠宋職事嘔心瀝血,天地可鑑,汝等若要弒君,何需諸多借口,有膽便來取孤性命!”說罷,厲目望之諸人。

見之此狀,為首騎將一聲令,眾士卒圍將上前,然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弒君乃是大罪過,非同兒戲。

正值眾士卒遲疑不前之際,但聞風嘯之聲,一支黑羽飛箭刺入宋公與夷胸膛,穿透後背而出,釘於大殿前廳門柱之上。

宋公與夷吃痛受之推力,後退一步險些栽倒,隨即低頭檢視前胸,只見獻血汨汨外流,瞬時染紅衣衫。

受之重創命懸彌留之際,宋公與夷長劍拄地,環顧四周想知暗箭行刺者何人也。

但見四遭軍士,個個面色淒厲,未見持弓行刺者。

因之失血過多,宋公與夷頓感心神恍惚,身軀支撐不住,自知命數將近,遂緩緩閉目,垂首待戮。

眾士卒見之勇起,圍將上前斬之,可憐春秋又一君主為臣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