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點頭。

溫颯寒沉默了一瞬,又說,“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梵音說,“今天有人找顧名城,我擔心他會知道……”

“不礙事。”溫颯寒淡淡說了句。

梵音又說,“顧名城的父親好像對我有敵意,我怕他會從中作梗。”

“他不敢。”溫颯寒冷冷應了句,“他是待宰的羔羊,命脈攥在我手中,不敢輕舉妄動,你若出了事,隻會加快他落馬的速度,他自會權衡。”

梵音輕輕吸了一口氣,果然所有的事情,都在溫颯寒的掌控之中。

“嗯。”她應了聲,“你說替我準備了明天的壽禮,是什麼?”

“我會讓小奧拿給你。”

梵音點頭,在原地站了會兒,見溫颯寒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說,“那沒什麼事我回去了。”

溫颯寒說,“你沒有別的話對我說?”

梵音凝神,他應該是想聽一些甜言蜜語吧,這是一個迷一樣的男人,時而刻薄惡毒,時而有些純真良善,時而自持甚高,惜字如金。時而囉嗦的讓人發指。

就好比網聊的時候,梵音總覺得對話方塊另一端不是溫颯寒,像是另外一個陌生的人,一副屌絲二逼男青年的即視感,玩表情包,話又密又囉嗦,還他媽都是廢話。

但是見了麵,他便是一副歹毒心機男的模樣,絕不廢話,句句都有目的和章法,端的是豪門世家的矜貴和傲慢。

這莫不是精神分裂的症狀,這會兒怕又是一個人格,一個巴巴的等著聽甜言蜜語的純情男。

若說之前梵音對他的印象是:蛇精病 公主病 傲嬌巨嬰=這個男人。

那麼現在要再加一條:人格分裂。

梵音沉默了好一會兒,轉身去衛生間拿了拖把過來,“我把地上的玻璃掃掃吧,免得一會兒紮著你了我心疼。”

果然溫颯寒不言語了,他看著梵音把地麵打掃幹淨,猶豫了一下,他順手開了燈。

黑暗中掃地,難免磕磕絆絆,她盡量不踩到碎玻璃的雷區,乍然亮了燈,梵音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視線頓時豁然開朗,她下意識看向溫颯寒,他是為了讓她避免受傷才開的燈麼?

溫颯寒此刻眉眼低垂的拿過茶杯,他穿戴整齊,人模人樣,全然不像是一個剛剛發洩過的人。

梵音打掃完地麵,去了樓上拿手機,當初送給他一個手機,他一直沒用。

梵音幫他把電話卡取出來,換上新手機,遞給他,“這是我以前送你的手機,你一直沒用,這次正好能用上,卡我已經裝好了。”

溫颯寒接過手機。

眼睛適應了光線,梵音看著他幹淨俊美的臉,全無之前狂躁深重的痛苦,平靜的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連淚痕都沒有,讓梵音一度以為剛剛黑暗中,那些滾燙的液體是汗,而不是淚了。

溫颯寒淡淡望著她臉上淺淺的劃痕,想要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兩人對視片刻,他低眉按滅了煙,淡聲說,“去吧。”

梵音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溫颯寒忽然叫住她,“頌梵音。”

梵音回頭看他。

他動了動唇,隻說出了兩個字,“挺住。”

梵音的寒毛輕輕戰慄,她沉默的點了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就像她之前所說,送人上路的時候,黑白無常總會先給將死之人送來吃食。

溫颯寒今晚開燈的那個動作,垂憐的溫柔,彷彿便是這些有毒的飯食,吃了以後,就該上路了。

他也是有良心的,也會不安,所以才會對她突然有了同情的憐惜,有那麼一瞬間的溫柔綻放。

梵音如是想。

提著小奧給的禮盒回到家時,已經快淩晨一點了,顧名城還沒有睡,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下一盤國際象棋,似是等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