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說那個人不是溫颯寒,顧名城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既然小頌能結交上深洲最大賭場的老闆,成為那些黑勢的老闆娘,那麼她便有能力將那筆千萬債務一筆勾銷,又何必費盡心思的從他這裡套錢。

若那位老闆是溫颯寒,一切便說得通了。

他很快便又撥了一通電話出去,“良期,排查小頌入職以來,經手的所有專案,嚴查這些專案情況和對接人,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環節。”

他步子走的又穩又快。

謝婷婷著急的要追出去,卻被小刀一把抓住了,“唉唉唉,該說的我都說了,錢還沒給呢!”

謝婷婷不耐煩的拍了一張銀行卡在桌子上,“這裡麵有五萬,密碼在卡上貼著!”她跑出去追上顧名城,說,“你給過頌梵音錢嗎?她那時候急需一千萬,如果她是真的算計我們,一定會提到錢的!她問你要過錢嗎?”

顧名城的步子沒有停。

謝婷婷忽然伸開雙臂,攔在他的身前,說,“顧名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嘉穎都快結婚了,你真的打算就這麼錯過她?我會告訴她這件事,你們還有轉圜的可能,嘉穎是愛你的!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嘉穎!”

顧名城雙眸黑沉沉的冷,他說,“謝謝你對嘉嘉的關心,之後的事情交給我來解決,你不要再調查有關小頌的事情,這件事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繼續查下去對你的人身安全有威脅。”

他經過謝婷婷身邊,開車離開。

謝婷婷怔了怔,人身安全有威脅?就憑那個貧民窟出來的頌梵音?切,她才不信那個下賤女人能掀起什麼風浪!等明天去宴會,她就把真相告訴嘉穎,一旦嘉穎跟顧名城和好了,哪裡還有那個賤女人的立足之地。

手機卜鈴一聲傳來了訊息聲:頌梵音出門了,要不要跟?

是幫她盯梢的朋友發來的。

謝婷婷冷笑一聲,飛快的回複了一句:跟!地址告訴我,我跟你一起去!

不讓她查,她偏要查!聽說姓頌的還被人包養了,她就是要收集更多的證據,然後將這些東西公之於眾,讓那個賤人永遠無法翻身!算計嘉穎,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扇了她耳光,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顧名城回到家,家裡沒人,他打了一通電話,讓人調查頌梵音今晚的行蹤,隨後如往常一樣,先去陽臺上看看那隻小奶狗,給他餵食。

全然看不出他前一刻大動肝火的樣子,猶記得當初妹妹跟他斷絕關係,便是因為他冷靜理智到沒有人情味兒,哪怕妹妹當時跪在他麵前求他出庭,他也不曾開口說過半個字。

他總是把事情的利弊分得很清,也會把愛恨看的很開,在外圓內方的規矩中遵循大眾的感情,去感恩,去愛,去善良,選擇在良善的原則底線內,去做一個近乎完美的人,因為這樣,會讓利益最大化,省去不少麻煩。

妹妹說他是可怕的怪物,冷漠無情的偽君子,將所有無情的一麵隱藏在方方正正的心門裡,然後用沒有稜角的圓潤性格,去低調平庸的生活,守著嘉嘉這顆小火苗,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足矣。

將所有的事情簡單化,在保全大局的基礎上,得過且過。

這種漠然的心理似乎從孃胎裡帶了來,他的性格更多的隨了母親,卻沒有繼承母親對生活的熱忱。

又或者,迄今為止,除了嘉嘉,似乎並沒有什麼人或事能在他的心上掀起波瀾,會怒,會生氣,會難過,也會開心,可是沒有什麼能刺激到他失去理智。

他的愛恨,都在原則之內。

無論什麼事情,傳至他這裡,便到此為止。

不會有後續,也不會給暗處的人想要的結局。

此時,梵音坐在小奧的車上,她不停的深呼吸,心悸不停,前幾日溫颯寒還心血來潮的跟她網聊,像是普通的朋友那般,自從她用了糖衣炮彈後,他便閉嘴了,沉寂了這麼久,忽然給她打電話見麵,是不是他的局下到了最後一步棋。

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總會有迴光返照的時刻,黑白無常送來了飯食讓將死之人吃個飽,然後告訴她,該上路了。

她和顧名城的緣分是不是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是一條不歸路,不歸路,無歸途。

許是情緒到了崩潰的邊緣,卻又無處發洩,她有些暈車,到了西湖別墅區的時候,小奧放她下車透透氣,這裡是富人區安保路,很安全。

於是她沿著柏油路步行,小奧的車不遠不近的跟在身後,開行的很緩慢。

有車鳴笛而過,梵音下意識往旁邊讓了一下,側目看去,便看到黑色的捷豹上坐著兩個男人,一個是範衛,一個是禿頂的男人。

禿頂的男人很眼熟。

隻是一晃而過的身影,梵音沒有深究,走了兩步,腦海裡自動的浮現了一個場景,她猛的止步,好像早上在市政大樓裡見到過剛剛那個禿頂的男人,叫什麼……郭丙?

郭丙……她再一次蹙眉深思,眸光一閃,她飛快的拿出手機翻出曾經拍過的一張電子照,那是溫颯寒給她的一份專案資料,上麵列舉了這些年翔安地產經手過的人,好像郭丙是最後一個經手人,拿了錢跑路了。

為什麼會出現在溫颯寒所住的別墅區,又為什麼會出現在市政大樓。

她將那張照片發給胡大拿,讓他連夜查查這個郭丙是個什麼身份,社會關係,深挖。

胡大拿回複兩個字:收到。

見她不動了,小奧將車停在她身邊,“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