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妖妖見她這麼聽話,也不強嘴了,便掐滅了手中的煙頭,說,“哪兒呢?多像?”

尚小苔把平板遞給她。

華妖妖認真看了眼,隨後看向尚小苔說,“你丫是不是瞎!見誰都像那個混蛋!這廝像個娘們兒似得,哪裡像了!”

“都長得好看呀!”

適逢梵音抱著衣服從陽臺走進來,笑說:“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華妖妖趕緊將平板丟在床上,“沒啥。”

兩人都知道梵音三年前是怎麼挺過來的,從昏迷中醒來時,第一件事便是拖著僵硬的下半身往地上爬去,她要去找他……

嚇壞了一眾醫護人員。

就連顧名城都控製不了她,他的出現,隻會讓她的情緒更加糟糕。

最終還是殷睿出麵,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她方才穩定下來,大抵是一些讓她死心的話罷了,她誰都不信,到底是對殷睿有幾分信賴的,這種信賴像是一記重拳,將心底淒楚的掙紮重重擊碎。

可仍然不承認,不相信,不肯信。

越是拒絕那些關於他的死訊,她便愈發的排斥一切關於他死亡的事情,甚至不再掙紮,不再辛苦,不再流淚,因為他沒有死,不會死,那樣一個混世魔王,怎麼可能死的這麼突然又窩囊!憋屈又特麼沒有出息!

這樣想著,情緒倒是穩定了下來,硬生生的挺過了最難熬的時光,他們越是說他死了!她便越是不信!於是吊著一口氣,從悲悲慼慼,到渾渾噩噩,再到若無其事的活到至今。

許是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也很努力很認真的生活,很努力的笑,很積極的配合身邊人快樂,一切都像是恢複到了最初的狀態,總想用最美好的麵貌,最美好的狀態,與最好的他,在生命交錯的光影裡,可以不期而遇,那裡有萬家燈火,有浩瀚星辰,有家鄉土灶臺的香火,有花季裡澀澀的風雨。

抱著這樣的信念,一步步走過嚴冬和春夏。

隻是她和顧名城的關係,讓身邊所有人都覺得曖昧不清,隻要顧名城出現,所有人都退避三尺。

梵音從最初的抵觸,到最後的視若無睹,不回應,不答話,不看他,無恨,不惱,無歡喜,任他來,隨他去。

顧名城如今,倒是有的是耐心陪她磨,來日方長的道理,他向來明白,沒有競爭對手,無所謂著急不著急。

恨著,又愛著。

在時光的洗禮中,所有的愛恨都會被衝淡,漸漸形成一種習慣,譬如他今日開完會,審批專案資料時,有人匆匆從外麵走進來,低聲說,“頌小姐打算外出旅行。”

顧名城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眉頭皺了一瞬又鬆開,複又動筆,不動聲色的說,“藥還用著麼。”

那人回答,“用著,效果很好,我瞧著頭發都變黑了,還有些白發,但是少了。”

顧名城說,“讓她繼續用,平時用的藥,都裝好,交給尚小苔。”

“是。”那人遲疑,“讓頌小姐去?”

“隨她吧。”顧名城揉了揉眉心,可眉頭依然皺的很緊,“讓尚小苔想辦法將那些藥拿給她吃,調理身子用的。”

囑咐間,舒豐從外麵走進來,端著一碗參湯,笑說,“沈小姐擔心你操勞過度,又給你送參湯來了,這麼賢惠的姑娘,上哪兒找好呢。”

顧名城沒言語。

舒豐將參湯放在顧名城的桌前,巴巴的盼著顧名城喝上一口,大抵是從兩年前沈小姐國外養病歸來,整個人都變了,像是變得格外的懂事,不哭不鬧也不尋滋挑事,守在陶喬身邊敬媳婦兒義務,會默默的為顧名城做很多事情,在他加班的時候,煲一份湯,在寒冷的時候,為他送一件衣裳,在他感冒的時候,送藥,在他熬夜的時候,託人轉告他注意身體。

這些皆是由中間人傳達,她不出麵,但是默默堅持著。

似是一夜之間成長,在那些反複高燒的夜裡,呼吸衰竭生死之際,無他的身影,她知道,他在另一個女人那裡,日夜守護,於是少女時期被所有人愛著的粉紅色記憶便這麼分崩離析,他不愛她了,便這麼丟下她了,可是她還愛他啊。

從被愛,到相愛,到一個人的愛,再到如今不求回報的付出,單相思的愛,不經曆天崩地裂般的顛倒人生的人,是不會懂得這種變化,從不懂事的小丫頭,長成了成熟的女人,要經曆怎樣的淩遲,才會懂得怎樣去愛一個人。

誠如三毛書中所說,“人,不經過長夜的痛哭,是不能瞭解人生的,我們將這些苦痛當作一種功課和學習,直到有一日真正的感覺成長了時,甚而會感謝這種苦痛給我們的教導。”

生活總會對你所犯下的錯,回以響亮的耳光,這種火辣辣的痛,教會你付出和成長,理解和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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