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副好相貌同樣招來禍事,表現有二:

其一,新婚夜過後,丈夫來不及帶她隨軍便匆匆離開。小姑子嫉恨她的臉,沒少挑撥婆媳關係。

更是在她坐月子期間,慫恿婆婆就以“人多住不開”為由,大年三十硬是狠心將母子三人掃地出門。

其二,孤兒寡母單獨居住,沒有孃家婆家幫襯。剛開始鄰居時不時搭把手,久而久之流言紛紛。

碎嘴婆子背地裡罵她狐狸精,四處勾引男人,龍鳳胎沒少在同齡孩子間受排擠。

原主拿了所有錢討好婆家不說,還讓兩個孩子吃不飽穿不暖,雙胞胎只好自己每天撿點破爛掙錢吃飯。

這回在婆婆威逼利誘下,雖然有反抗但成效不大,鬆口讓出房子和父母留下的兩個工作名額。

龍鳳胎攢夠失望,偷偷搭乘火車去海島找爸爸。

而原主也會死在今晚。

姜寧寧:“……”

這個寧肯餓著自己和孩子也要補貼婆家的聖母白蓮花,這個理直氣壯吃四歲孩子軟飯的鬼才,這個美麗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奇女子……她的新身份!

正消化完腦海裡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一雙粗糙蠟黃的手突然拽住她,如同攀附大樹的藤蔓不斷榨乾養分。

穿靛藍布衫的田翠芬挎著竹籃,見她久久不點頭,語氣陡然轉厲:“當初要不是全家勒緊褲腰帶送東臨去當兵,你們現在哪能吃上公家糧,有房住,做人可不能沒良心。你要是不給,就是不孝順。明天我就坐火車上部隊,找領導評評理。”

姜寧寧聽了這麼一會兒,大致聽得出來老太太是個精明心有成算的。

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再拿著過去全家扶持大兒子的事說事,一邊威脅上部隊去鬧,威逼利誘她交出錢來。

七十年代名聲和工作都很重要,老太太不可能真上部隊去鬧事,害得長子丟了工作名譽掃地。只是單純嚇唬原主。

但架不住原主沒腦子,肯定要服軟的。

這招百試百靈。

窗外,兩個龍鳳胎緊緊挨在一起。

兩張小臉彷彿從同個模子刻出來,雪白的面板,黑葡似的大眼睛。烏黑的瞳仁,黑白分明。

褪色的靛藍棉襖裹著兩把伶仃的骨頭,補丁摞補丁的衣袖下,小手上遍佈的青紫比暮色更濃重。

“滿滿,我們要沒地方住了。”扎著歪辮的妹妹突然蹲下,聲音比融化的雪還輕。

“媽媽一定會跟從前那樣妥協的。”

滿滿立刻用身子擋住走廊那斷刮來的寒風,冰涼的掌心包裹她小手,“笨夏夏,說了很多次,要叫我哥哥。”

“哥哥不會讓你沒地方住的。”似承諾,又似給自己打氣。

兄妹倆頭靠頭,肩靠肩。

旁邊是散發陣陣臭味的麻袋,收廢品的張伯說過,這些破鐵皮至少能換一毛錢。

“我們去找爸……”

哐當!

屋內突然爆出摔碗聲,緊接著便是田翠芬大聲的叫罵:“你有病啊,突然拿冷水潑我臉做什麼,哎喲凍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