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不會變老,人會。

人會的事情很多,會老,會死,更會笑。

“月亮的光輝很長,人命又短暫的要命。”淦睡為這種結尾附贈了一句話。

兩人並肩而走,柳贈將梧桐葉舉到眼前,對著月亮照了照。

“《赤壁賦》中寫‘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你還記得這句話嗎?”

“記得。”柳贈到現在,還能給背出來。

“《後赤壁賦》中蘇軾重遊赤壁時寫‘予示悄然而悲,肅然而恐,凜乎其不可留也’,”他反問柳贈,“後面是他做了個夢,夢裡仙鶴幻化人形問,‘赤壁之遊樂乎?’,在然後是‘道士顧笑,予亦驚寤’。”

柳贈聞言,沉吟著道,“是一個開放式結局。”

“夢是最虛假的東西。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也置身在夢裡,醒來發現一切都歸為了原點?”

“自信點,什麼都有可能。”

柳贈玩著手裡的梧桐葉,雙手合十,在面前揉搓著葉子的根部,葉片整個都是向日葵的鬱金色,旋轉起來時就像軸心自轉的旋轉木馬。

“你不會生氣嗎?”

柳贈停下了轉動樹葉,單手拿著,遮住了面容,“《夢遊天姥吟留別》裡寫‘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你呢?”

“什麼我?”柳贈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後也便明白了,“我剛不是說了。”

“你用了別人的想法來作為自己的想法,你藏在鏡子後面,”淦睡說,手裡的蠟燭用不了半個鐘頭就要燃燒殆盡了,“我看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贈停了下來,梧桐葉也不轉了。

在這場的聊天中總會有一方會啞口無言,沉默收場。

再此之前,淦睡幾乎承擔了弱勢的一方,讓她忘了她自己也有回答不來的問題。

柳贈把頭抬到再也抬不起來,幾盡是做到絕對的仰頭,目視前方,輕抬腳跟、顛了一下,身軀被帶動著很輕很輕的搖晃,須臾便靜止了。

用高中物理來解關於天體旋轉的題目時,當天體的自轉對所研究的問題沒有實質性影響時,天體的自轉,可以忽略不計的

她的動作只要足夠小,不影響這場對話,也可忽略不計。

她在說話間,撥出氣的氣把說出的話吹了起來,“我不知道。”

柳贈低下頭,正視著淦睡,說的嚴肅,複而搖頭,“我不知道,我記不得夢裡的場景,也沒主動去記過。”

這次並沒再次去造訪淦睡的家,中途便分道揚鑣,站在分手的地方,柳贈貼心為他再續了一支蠟燭。

淦睡覺得,就按照她這種草率勁,要不是木頭屬於可燃物不能接觸明火,那他手裡的指不定就是那個品種的木枝呢。

蠟燭被點亮,她笑著對他說,“新年快樂。”為了緊跟潮流,一個煙花在話說完後直升雲霄。

柳贈的容貌是會被劃分為溫順的型別,低垂的眉眼、沒有攻擊度的長相是必備特點,她的五官沒有出類拔萃的點,合起來看卻是很舒服,雖沒有一眼驚豔的能力,卻是耐得住打量。

柳贈會對著每一個人揚起微笑,可掬的笑容用不著花錢,但是這次和第一次見到淦睡的笑迥乎不同,這一次是發自真心的。

“新年快。

“明天是春節,我送你一個新年禮物吧,是一個笑臉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