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把頭轉向窗外,他看著窗外快速滑過的街景和街上毫無所覺自己和危險擦肩而過的普通人們、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而在耳朵上。

他默默辨認著摁鍵聲,那種摁鍵聲很有節奏,有的是連續起來的、有的是中斷開的,可以根據人類的語氣覆盤,在腦海中不斷打亂重組湊出相應的句子。

有一些不需要打亂太久、一兩次就可以重構出來的句子,比如有‘炸/彈’的那句。

在把日向合理停頓了很久、又重新響起來的摁鍵音重組排列的時候,他重組出‘萩原’。

然後眉頭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你好,萩原警官。’

為什麼,這裡會有萩原那傢伙……?

打完前面那句話不久,那道摁鍵聲又停頓了一下、有刪除的摁鍵響起,然後又是重新恢復的摁鍵聲,之後再次響起刪除聲、又再次響起摁鍵聲。

安室透平靜地看著車窗外,從路過的店鋪玻璃上觀察自己的表情、儘量讓自己的表情不動聲色。

為什麼給萩原發訊息,要這麼斟酌?而且前不久之前就提到了‘炸/彈’,萩原現在在爆破物處理班。

終於,反覆刪除了幾次之後,不再有摁鍵聲響起了,日向合理沉吟著回頭,叫道:“希羅。”

安室透下意識聞聲轉頭,諸伏景光沒動、繼續維持著看向前座的姿勢,他們同時應了一聲。

“嗯?”X2

聽到安室透居然也應了一聲,諸伏景光下意識轉頭看他一眼,投去一個有些茫然的眼神,‘是在叫我,你應什麼?是太緊繃了嗎,放鬆一些,太緊繃的話,冰酒不會在意,但貝爾摩德會抓住不對勁的’。

安室透:“……”

安室透其實還沒有和諸伏景光說過,日向合理根本不知道他的本來名字、還理直氣壯地重新給他取名叫希羅的事,也沒有告訴對方,現在偶爾見琴酒和伏特加時,那兩個代號成員稱呼他的時候、也是叫他希羅。

甚至在前不久,貝爾摩德突然和他見面的時候,叫他也是叫‘希羅’。

他艱難地假裝沒發現諸伏景光的那個眼神。

諸伏景光也只是投來了一瞬間的眼神,就立刻又看向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的視線在這兩個都看過來的傢伙身上移動,他莫名幻視了兩隻聽到呼喚擬聲詞,就立刻邁著步走過來,乖巧蹲坐在地、仰頭眼巴巴地看著飼養員的犬類。

……誰讓這兩個傢伙都是一個名字的!

他無視了幻視,把手機丟給諸伏景光,非常自然而然道:“參考你上次編輯的那條訊息,再編輯一條。”

諸伏景光下意識接過那隻拋過來的手機,先看了一眼螢幕上已經編輯好的內容,然後默默在頭頂冒出一串省略號、發表了六點意見。

怎麼又變成萩原了?

日向合理熟視無睹,甩開包袱就直接輕鬆起來,又繼續轉頭去看窗外。

車子的速度慢了下來,貝爾摩德慢慢把車停下來,“到了。”

有兩個工作人員迎了過來。

她開門下車,把車鑰匙甩給其中一個工作人員,轉頭去看從另一邊下車的日向合理,“走吧?”

這個餐廳主要推出的服務就是茂密的綠植,綠植們鬱鬱蔥蔥地佈滿了整個餐廳、又從建築物的縫隙間擠出來,它們會把每個座位都區分開,給客人留下單獨的、適宜低聲交談的環境,把每位客人的隱私保護起來,是一間高檔的私人餐廳。

簡單翻譯一下:阻礙視線的東西和可以藏人形物體的地方太多。

日向合理很不喜歡這裡。

他只來過這裡幾次,就算每次都清理一批人形物體、下次再進去的時候還是能收穫驚喜盲盒,不一定是走到第幾步的時候,鬱鬱蔥蔥的綠植之間就會突然衝出來一隻聞到味、正在狂喜亂舞的人形物體。

還好,人形物體因為嗅覺、開到食物盲盒而狂奔過來的時候,他也因為聽力、開到敵人盲盒,直接甩過去幾槍。

兩位工作人員的視線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

貝爾摩德穿著一身修身的米白色裙裝、不是禮服,日向合理穿著一身黑色的寬鬆衣物、更是休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