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像是剛從漆黑小巷裡走出來的混混,就是那種偏僻地區、會吹聲口哨打劫的混蛋,還是個黑皮,身上還有傷。諸伏景光也是一身寬鬆的居家衣物。

這幾個人,從頭到尾沒一個符合高階餐廳的細節。

但是。

那位接到鑰匙的工作人員掃過日向合理的那張臉、再掃過一次、又掃過一次,在第四次掃過去的時候,和收回打量餐廳視線的日向合理對視。

貝爾摩德皺起眉,淡淡道:“怎麼了?”

她今天出來的時候,只在臉上做了一點細節的改變,把自己的樣貌改的更稚嫩了一些,像是一個高中生,除此之外,就沒再做什麼變動了,現在也沒有收斂什麼氣勢,所以一皺眉,就有種居高臨下的凌厲感。

“不好意思,克里斯小姐,”另一位工作人員立刻不動聲色地踩了同事一腳,笑著圓場,“您的朋友實在是太好看了,這傢伙沒見過市面,讓您見笑了。”

他無視這一行人一點也不符合高檔餐廳的打扮、也無視自家餐廳的嚴謹禮儀裝扮規則,“請跟我來,我這就通知主廚先生開始準備。”

“食材都是最新鮮的,各位要去看看嗎?”工作人員一邊微彎身帶路,一邊露出溫柔的微笑,“主廚先生今天還沒開始表演藝術。”

貝爾摩德沒什麼興趣,她轉頭看了一眼日向合理。

日向合理在打量餐廳,和他之前來過的時候相比,這家餐廳的綠植要禿……要不那麼茂密了一點點。

他印象裡的綠植餐廳,是一個綠油油的藤曼糰子,剛剛從外面看,他就感覺到藤曼的茂密程度就少了不少,現在走進餐廳,看到幾乎空蕩蕩、沒多少茂密綠植的餐廳,才深刻意識到,原來不只有人類這種生物會禿掉。

“不用了。”貝爾摩德確認他沒有什麼感興趣的反應、只用視線好奇地打量四周,就直接否決,“等會兒安靜一點就可以了。”

那就是不要出額外專案、只安靜上菜的意思了。

工作人員立刻應聲表示自己明白了,繼續帶著他們向預定的座位走去。

那個位置靠窗,窗沿上有一些蔓延而出的綠植,半空中也有一些吊蘭盆栽垂下來,它們共同裝飾著窗戶,讓外面行人看過來的時候不能立刻捕捉到坐在裡面的客人。

日向合理選擇在內側落座,他讓綠植把自己擋起來,先觀察了一會兒外面的街道,等服務員安靜地上完菜、又悄無聲息地離開,才收回目光去看貝爾摩德。

然後,他瞥了幾眼坐在這張桌子上的人,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美國人濃度過高。

首先,金髮希羅絕對是美國人,其次,貝爾摩德現在是金髮碧眼、也可以是美國人,最後,黑髮希羅的父母都是美國人,父母都是美國人、那孩子當然也可以認成美國人。

……

他瞥了一眼諸伏景光,詢問貝爾摩德,“有什麼特殊任務嗎?”

不然為什麼叫上非代號成員一起吃飯?以非代號成員在組織裡的地位……

出了這個門,大家各自分開、互相離開彼此的視線後,金髮希羅甚至可以直接扭頭崩了黑髮希羅,然後面不改色地說懷疑這個傢伙是警方人員,頂多就是之後在組織裡的名聲受損一點,不會有太大的實質性後果,反而更有震懾力了。

總之,這個陣容有點奇怪。

要說是重要任務、需要代號成員慎重對待,那還加了一個非代號成員,要說是同國人友好交流會、那多了一個日向合理,要是說是男性成員聚會、那就多了一個貝爾摩德,說是白面板色人類聚會,就多了一個安室透。

每樣都能多一個格格不入的人,還挺難得的。

“沒什麼重要任務,”貝爾摩德舉起刀叉,眨了眨眼睛,“只是看你好像比較信任這兩個傢伙,昨晚還給他們發了單獨任務對吧?”

“看起來很信任他們的能力、委以重任呢。”

她無視自己旁邊那位金髮代號成員微妙了一瞬間的表情,一邊切牛排,一邊又輕描淡寫地解釋,“剛好今晚有空、可以出來一起吃飯,就再認識認識。”

這個解釋,不怎麼有說服力。

日向合理想了想,按照那位先生之前強調過幾次的‘正常家庭’邏輯,有空的時候,不應該是一家人一起在家聚餐、或者一起出來吃飯嗎?

那為什麼是他們兩個有空出來,那位先生卻還在家裡?

他思考著舉起刀叉,面不改色地製造噪音,“他,今晚有事?”

介於那位先生在組織裡一直都是非常神秘的存在,桌子上還有一位非代號成員,日向合理用詞斟酌了一下,選擇了一個委婉、又不那麼委婉的人稱代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