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聯盟即便不是銀河中各個政權的中心,也怎麼都能算政權們的交匯之地。

能量形式的貨幣在這裡不息流轉,讓這連有著黯淡恆星的星系,成了銀河中最受人矚目的那批。

所以創神檄文的爆炸,在幾分鐘內便成了各個政權的焦點;聯盟緊急釋出的通告被無數專家做著閱讀理解,種種觀測造物也紛紛朝這邊移來了視線。

甚至“鶯歌索”這個名字也被快速翻出,甚至帝聯將其毀滅的“堅壁清野”計劃也被無數政權所知。

鶯歌索昔日的首領窮盡一切勇氣,以殺死數億同胞為代價擊毀了中子滅殺的事蹟,並沒有在銀河引起多少波瀾,畢竟帝聯也需要面子。

但今日隨著酈槲引發的爆炸,熾烈的白光在那剎那有了超越能量貨幣的耀眼。

小小的鶯歌索也終於擺脫了泯然於銀河的命運,只要當今銀河的架構繼續保持,那星海聯盟第三至第七行星間被摧毀的地方,將和鶯歌索的名字永遠繫結。

或許這名聲偏向“惡名”的程度會更高一些。譴責鶯歌索的人數,也一定會比譴責發動“堅壁清野計劃”的帝聯和開發出創神檄文的燎原的人數要多。

但那又如何?

對一個已經消亡的文明來說,用廢墟和毀滅提醒著世人他們曾經流過的血,讓他們被永遠記住,不也是讓文明的生命延續下去的又一方式?

……

爆炸發生的數分鐘內。

鶯歌索確實被名字衝上了星海聯盟網路的最高熱搜,這個名字被無數人所念叨,詛咒;無論是政權還是個人都是如此。

磅礴的能量幣就這麼“嘭”的一聲煙消雲散,許多政權將就此陷入無比嚴重的金融危機。

而來自個人的咒罵更是單純,白光之下,聯盟失蹤名單上的人名幾乎等同於死亡。

……

有些人則是在延遲死亡。

比如逃亡者號,還有與其位於同一範圍內的無數星艦;聯盟事實上的放棄讓他們所發出的咒罵尤為大聲。

鈍子嘆氣,伸手切斷與公共頻段的聯絡——其中已經被咒罵聲所充滿,根本收不到有效的資訊。

獸石和尤缽沙塔已經出艙遠遁,理所當然,它們中沒有一個留下接應鈍子——帶上黛拉走已經是仁至義盡,不能再苛求太多。

以及,不管不顧將逃亡者號的速度開至最大,其實不需要多少操作,鈍子很快陷入了無所事事。

她抬起眼睛看了眼時間,這七分鐘在飛速流逝,可這無所事事中,好像怎麼也消耗不完。

鈍子撇嘴,先開啟了自己監控收藏,已經按照各個船員的大頭照為目錄整理好。

她挑了幾段自己最喜歡,又反覆品鑑過許多次的監控,開啟,本想用裡面略顯刺激的場景當下酒菜,耗乾淨這漫長的七分鐘。

可畫面出現,鈍子總覺得意興闌珊,草草把進度條拖到末尾,凝視最後“播放結束”的時間,甚至比看正片的時間還要長。

還有時間,逃亡者號的全速逃跑讓創神檄文到來的時間成了一個“追及問題”,爭取到了更多的時間。

鈍子讓自己的椅子轉起,終於看見有位蟲人勞工怯怯走進駕駛室,似乎等候了許久都沒敢說出任何的話。

倒是鈍子嗤笑一聲:

“沒錯,咱們十之八九在七分鐘後……噢,現在是五分三十秒後就要死啦;別怪我沒告訴你們,你們也不想讓黛拉留下不愉快的回憶吧?”

蟲人勞工默然,黛拉是他們的女王;鈍子擺出這個理由,蟲人當然沒法發出任何的反駁。

只是覺得有些悲哀。

他們已經是逃亡者號上誕生的第二批蟲人,卻還是要步和上一批一樣的後塵。

黛拉從未有意釋放過同步思想的遞質,這讓這批蟲人所擁有的個人意志大概是斯特魯有史以來最強的那批。

本來無謂地去死,才是蟲人的歸宿;可黛拉的選擇讓他們生出了哀怨和恐懼,說不清這究竟是仁慈還是殘忍。

鈍子早見慣了這種神情,此前甚至親手消滅過無數非法蟲人,對勞工的神情根本沒有上心。

只是把在旋轉的椅子停住,杵著腮趴在操作檯上。

怎麼還有時間?

還有什麼可以用來打發時間的?

窮極無聊中,鈍子甚至開始翻閱起聯盟釋出的“失蹤名單”,將熟人的名字一個一個輸入其中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