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貪墨案中分了百八十兩後,給了點方便的,府衙之人根本理都不會理。

她張張嘴,還想說什麼,又閉上了。

不能再問更多了。

她總管不住自己循跡思案的毛病,以前是優點,但現在,這可是會讓司寇繼昭起疑的壞毛病。

自己覺得他是個嚴謹、慎密之人,那自己呢?表現了這麼多,豈不是也會同樣讓他覺得頭腦過於聰慧?

防的都是聰明人!

自己得管住嘴,管住嘴……

司寇繼昭見東方姑娘欲言又止,想追問,也停了。

大概是這姑娘又想到了什麼,卻覺得和本案無關,所以住嘴了吧?那自己就沒必要刨根深挖了。

多年以後,他才知道,自己是個有多麼想當然的人。

當然,現在的他是一無所覺的。

水銀拼接好骸骨之後,開口說道:

“死者:男性。歲齡:32歲至36歲之間。身長……”

被打斷。

司寇繼昭打斷她後說道:

“這些不必驗,卷宗裡都有,那時死者剛死,新鮮驗明的。”

水銀聞言,抬頭直視著他。

“你就肯定這副骸骨,一定是你當初見過的死者?”

沒發現這人是個急性子啊?這是被自己之前話太多,引亂了思緒嗎?

司寇繼昭被問得一噎。

是啊,自己憑什麼認定,面前的骸骨就是當初的死者?萬一被調換了呢?

萬一其家屬記錯位置了呢?

雖然聽東方姑娘前面說的都能合得上,但別的呢?

什麼可能都有的,不是嗎?

而且,就算什麼萬一都沒有,人家驗屍,也是要完整記錄的,這是程式問題。

思及此,他抱歉地衝面前的姑娘笑了笑,抬手示意。

“你繼續。”

一邊趕緊讓隨從做記錄。

水銀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再開口說道:

“別再打斷我,容易想不起來,又得再驗。

死者身長大約在:五尺六寸到五尺八寸之間。

死亡原因:利刃自腹部入,自下而上,刺破肺臟導致。”

說著拿起兩根肋骨,指著上面的一道較深的劃痕。

“下較寬,上較窄,到這一根的時候,較短,更銳。而其對應的就是肺臟,應該就是致死原因。此刃有厚度、有微齒、痕跡略寬,不細。”

她及時嚥下了後面想說的:類似長匕的話。

自己看痕就能精準地做推斷,只會引起司寇繼昭的警惕。

反正按照常規,她只需要說出實際所見就可以。憑藉著痕跡去推斷具體的物事,那不是她的事情。

司寇繼昭沒有察覺到她還有後話,只聽她停了話語,便就著燭火,低頭仔細地看了看那兩道劃痕,隨後沉吟不語。